“俺刚得了个大胖小子,正是要给他攒家业的时候,你们这也不让拿,那也不让拿,连搞点外快都要被军纪司盯着,这还怎么弄!”
曾英豁出去了面皮,越说越来劲,“就、就那个城门税,对对,你们倒是好心,说是替老百姓着想,把这税给取消了!那咱们这外快从哪来?这打仗哪有不捞外快的?老子脑子提在裤腰带上给你们卖命,你们连点钱都不舍得!”
“还有,你们这军纪管的也太严了,说不准烧杀掳掠俺也认了,俺也不是那爱杀人的。可这军纪怎么屁大点事儿都管,连俺一天洗几个澡,什么时候吃饭,去哪里撒尿你都管!”
“还有,你们这个军纪,怎么还管那个叫……打、打扫卫生。对,怎么还打发俺去扫地”,曾英骂骂咧咧,“俺是大丈夫,七尺男儿!怎么天天跟小娘们一样到处扫地洗衣服!”
曾英骂骂咧咧、嘚啵嘚啵了一炷香,这才意犹未尽的抹抹嘴,往椅子背上一靠,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沈游倒也平静,毕竟她来川蜀,除了是为了做好先期的过渡、视察工作之外,更是因为她知道赵识的部下与皂衣军势必会有所冲突。
从前像吴绶这样的降将,因为是被皂衣军击败之后才投的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改变不了皂衣军的规矩,就只能改变他自己。
而后来的吴继纲等人,自身携带过来的士卒不多,资本不厚,又有吴绶从中转圜,倒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来。
同为降将,赵识等人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一来他们没有被皂衣军击败过,只觉双方是盟友,而不是上下级,心态上并未转变,对于皂衣军的严格管理,心里自然不爽。
二来这些人固然能征善战,相当能打,但他们身上有着许多兵油子固有的气息,行事风格与皂衣军格格不入。令皂衣军许多官吏将领都觉得,这帮人极招人厌。以至于短短半月,双方摩擦不断。
三来赵识等人麾下少说有六万士卒,即使分散在川蜀各大州县,可这对于仅仅只入驻了八千人马的皂衣军而言,是压倒性的力量对比。就算经过半个月的整编、遣散等,赵识在这些人心目中依然很有威望。
比起投靠皂衣军,赵识的下属们保不准更愿意让赵识黄袍加身,拱他上位当皇帝。这可比投靠皂衣军香多了!
“曾将军直抒胸臆,是个爽快人”,沈游笑着问道,“不知可还有其他人要说?”
眼看着沈游似乎并没有要算账的样子,各位降将们面面相觑之后踊跃发言,只恨不得将心里的郁郁不平在这里吐个干净。
足足吐黑泥吐半个时辰,眼看着无人再发言,沈游这才肃然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