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下遛了一圈,我发现油条姑娘王雪的摊位换地方了,摊子摆在了最边上。过去刚坐下她就过来打招呼:“大哥怎么这么长时间看不到你,我还以为你搬家了呢。”
我说我怎么会搬家呢,搬家我也得告诉你啊。她笑笑说也是,告诉我我就让你白吃一顿早点。我装作黯然失色说嗨,感情咱俩就一顿早点的交情,王雪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给我端豆浆去了。
找点儿纸擦擦桌子,抻了个懒腰,我心想不亏都说早晨好,这会儿空气里尘土少,光线足还不热,人待着就是有精神。
忽然想起上初中那会,学校离家远,我起得就早,洗把脸去小区门口排队买早点,买完早点骑车就走,一手掌把一手拿着吃的往嘴里送,一半的路早点就全吞肚子里去了,剩下的一半路就是打嗝。
那时候我上学要经过一条路,道两边儿种的全是树,早上有很多麻雀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听着让人骑车都有劲儿,我们改编了一首歌,歌词好像是这样的:“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包里是炸药,我要炸学校,一拉弦儿,我就跑,轰隆一声学校不见了……”
这首歌我们是百唱不厌,每天都要哼上几遍,早上更是唱它的黄金时间,你看北京的某条路上,一群穿校服的学生每人骑个破单车,一边左摇右晃一边大声哼哼着这首变味儿的儿歌,还不时往嘴里塞东西,那里面没准就有一个是我。
我还沉浸在回忆里,王雪过来了:“大哥你想什么呢嘴都笑歪了。”我接过她手里的豆浆嗞喽一口说嘴歪了?往那边歪了你快给我说说,我正过来。她听了看着我笑,说大哥你真逗呢,我给你炸油条去,你多等会儿吃个新鲜的,我应了一声看着她转身,碎头发在身后一甩一甩的好像跟我摆手呢。
我其实不怎么喜欢喝豆浆,就是图个热乎,总觉得豆浆有股臭脚丫子味儿,对付的办法就是狠放糖,甜的盖住异味就没那么难喝了,每次甭管怎么搅和,喝完了碗底儿肯定沉一层糖。李雪知道我这样也就狠命儿的给我放,有时候我觉得甜的过头了都,心想她一片好意也不好说什么。
喝两口我等着油条,就拿出手机给老妈打电话,告诉她帮我买张席子,以前那个被我扔阳台上脏得都刷不出来了。
正打电话呢,忽然听见旁边一阵吵吵,挂了电话我想着看看热闹就往前凑合,那里已经围一圈儿人了。
到跟前一看,原来是王雪惹麻烦了。
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头发乱得跟鸟窝似的,眼皮耷拉着却凶光闪闪,她指着王雪就开骂:“你个外地妞子昧良心做买卖啊,说是一斤的油条怎么就这么点,赚钱买棺材啊!”
王雪还笑着呢,说大妈您是不是弄错了,我给您的够斤秤儿啊。
鸟窝眉毛一横:“怎么就够斤秤儿了,我回去一称差了快一半,我高楼大厦的著者还来找你便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