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的被子朝里塞了塞,在床边坐直了上身,斜着身子看她,在对上她那双因为病气而泛着水光的眼睛时,他呼吸一滞。
她的眼睛是扇形的大双眼皮,此时半眯着眼睛,眼眸含水,面色红润,随意地看他一眼都是要溢出来的秋水,平添了一分诱人的美。
他声音低哑:“你为我说话,我还有什么可气的?”
万晰脑子还不清醒,只一股脑地说自己想说的:“唉,真的,你就是太善良了,这样都不气,要是我唉,我就气死了。”
27
他哑然失笑。从没有人提起他时用过“善良”这个词,今天还是头一次。他久经商场,当然是不可能善良的,一步步走上来,靠的不仅是家里强大的背景,更是步步为营的手段。
比起善良,他大概更懂得利用别人的善良。
他向来对“善良”这个词嗤之以鼻,在对她家人这件事上,也绝对算不上善良,他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在为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可这一刻,他却觉得这词用在他身上并不突兀,或许是因为这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如果她认为这样好,他想,他也不是不能装下去。
他竟然一瞬间有了种角色转变的错觉,作为一个所谓“善良的人”,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做点什么,他环视一周,最终抬手碰了碰她桌上的水杯。
凉的。
他拿起水杯:“我去给你接杯温水。”
饮水机就在客厅,他很快就回来了,万晰已经半坐在了床上,脸色有些发白,嘴唇上也没了颜色,多少有些起皮,整个人脸上就写着俩字:憔悴。
他失笑,正好借着她这姿势,把水杯凑到她嘴边儿上,杯沿上的水渍蹭到她唇上,好歹算是恢复了几分颜色,干到起皮的地方也稍微润了一些,比刚才的蔫儿样顺眼多了。
她也不伸手,就这样就着他伸来的手喝着水。她从早上醒过来,就光喝药片的时候喝了几口水,睡了一觉口干舌燥,没一会一杯水就全下去了。
沈奚铎也不急,就慢慢地抬手把水往她嘴里续,像大人带孩子似的有耐心。
她唇离开了水杯,悄悄抬眸看他一眼,却被他抓了个正着,她索性假装自己有话要说:“你怎么来了啊,不上班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