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坐在床边,手肘抵着大腿, 手掌撑着下颌,正闭目小憩。
许是在雾光的映照, 他的皮肤是近乎透明的苍白,双颊还有些凹陷,和梦里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模样完全不同。
还真是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呢。
长到她都有点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
呆呆望着那张憔悴到极致的脸,周婉的眼里浮起一片雾气,不禁想要伸手去抚。
可身子却不听使唤,手刚刚抬起几厘米, 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动静分明不大, 却还是吵醒了那人。
“醒啦?”姚然快速地睁开眼,难掩欣喜的嗓音不似梦中清润, 喑哑低沉,犹如秋风拂过枯草,荒凉寂寥。
周婉想轻唤他一声,但在开口的瞬间出于本能变成简短了一个字:“渴。”
落入耳中, 才发现沙哑干涩得不比姚然差。
“医生说醒来等一会儿才能喝水。”姚然温声解释, 随后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纸杯和新棉棒, 以棉棒沾水, 在周婉发干的嘴唇上轻轻点了点。
因为这动作,姚然离周婉的距离靠近了不少,即使周婉的视线再朦胧,也能看到姚然布满血丝的、猩红得可以媲美兔子的双眼。
周婉心里一阵钝痛。
嘴唇传来的湿意让周婉在生理上感到好受些,用气音发问:“我睡了多久?”
姚然俯身在周婉的额上落下一吻,浅笑着答:“没多久,没事的,放心。”
也许是因为姚然的声音太过轻柔,像讲睡前故事的音调,也许是因为麻醉药的药效还未完全褪去,才醒来这么几分钟,周婉的眼皮又摇摇欲坠,意识昏沉得很想继续睡。
但姚然说要坚持两个小时,还不能睡。
意识朦胧间,想到之前的梦境,周婉便小声提议:“那你和我说说话吧,说些我们以前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