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凛顿了下,瞬间会意过来她话里面暗含的真实恐惧,抱紧了她郑重否认:“不会,旖旖,我永远也不会讨厌你。”
她仰起脸,额头蹭到他下巴上,小心地再三确认:“真的不会吗?”
他低下脸抵住她额头,吻了吻她的唇瓣,声音温柔无奈:“不会。我只是心疼。”
她呆呆被他吻了半晌,终于将信将疑放下心来,抬起手臂想要抱他,刚碰到他的脖子时,他突然吸了口凉气:“嘶——”
裴旖瞬间紧张地弹开了手臂,呼吸都僵硬地屏住了。身前的人闷笑了声,抬手捏她的脸:“凉。”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还缠着冰块,怔了数秒后,也笑了出来。
他们在夜色中轻笑着相拥,各自的心情不同酸涩复杂。
那天之后她的状况一直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从前一样没有分别,坏的时候就像突然被抽掉了灵魂,偏执地用各种方法伤害着自己,一次比一次严重,而且她的行为越是恶劣,她对于他就越是依赖。每一次自残结束后她都怯怯地看着他,仿佛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生怕他会因为厌恶而离开她。起先她会在一旁静静看着他清理现场,后来她会碎碎念着抱歉让他担心了,再后来她会主动过来沉默抱住他——沈晏凛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每天按时看着她吃药,绞尽脑汁哄她开心带她去做不同的事,可她的情况不见丝毫的好转。每次他们去外面时他要照顾她一整天已经很累,回到家还要一瞬无法松懈地盯着她直到她睡着,他整个人无以言说的身心俱疲,每晚都会在她睡着后站在阳台上独自抽掉半包烟,然后回到卧室里注视她的安宁睡颜良久,最后化为一声疲倦叹息。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新年前夕时,沈晏凛接到局里的复职通知。
接到电话那一刻他就开始担心他去上班的话她该怎么办。从局里报道回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办法,请阿姨,又担心她跟陌生人接触会不自在,装监控,他又怕她会觉得自己被监视而抵触。他想得心烦意乱也没有解决方案,出电梯输入密码打开房门后,他望着鞋柜前的鞋子顿了顿,诧异往屋里张望:“旖旖?你刚才出去了?”
客厅里传来急急匆匆整理东西的声音,数秒之后,她才有点慌乱地应:“嗯……是,我……”
沈晏凛觉出异常,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你出去干什——”
他的脚步倏然停住,跟着停住的还有他口里那后半句话。他看着沙发前的人,满眼惊诧到极点的难以置信。
面前人的脸色因为紧张和急切而微微胀红。她站在沙发前,手里捧着一颗笑眯眯的兔子头,红色的蝴蝶结散落在她脚边,兔子的身子躺在一旁,暗粉色的填充物散了一地,乍一看很有点惨案现场鲜血淋漓的味道。
两个人在那瞬诡异的寂静中相视许久。沈晏凛眸底的复杂情绪逐渐熄灭,他无言看着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筋疲力尽。
“你不喜欢它是吗?”最后,他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