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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姑娘!”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纪淼淼感觉到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有些凉凉的怀抱,在万物都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夏天里,这个怀抱仿佛给她提供了一个独属于她的纳凉之地,让她觉得格外舒服。

纪淼淼没忍住又向那个怀抱中钻了钻,像只冲主人撒娇的猫儿。

廊腰缦回,葱绿掩映下的回廊静悄悄的,唯有仲夏夜里蝉鸣声声入耳,比赛一般一声大过一声。

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小男孩贴着走廊的边,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生怕发出什么声音一般。

那男孩满脸脏污,一块黑一块白的,叫人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只有一双大眼睛黑葡萄一般滴溜溜地转着。他穿的衣服也东一个补丁西一个破洞,裤脚和手腕处还短了一截,看起来极不合身,仿佛是抽条太快,家里没给买新衣服,只能穿旧衣服凑合凑合。

活像个小乞丐。

这男孩便是十二岁的陆暄。

那时他已经被白氏在柴房关了三天了,十二岁的男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白氏却一天只给他吃一顿饭,吃的还是几乎连泔水也不如的剩菜剩饭和根本嚼不碎的粗粮面饼。

陆暄刚开始还觉得恶心不想吃,可后来饿得狠了,便是这些东西在他眼里也是香喷喷的。可是这些东西,即便全吃了也只是囫囵填个肚子,十二岁的少年,即便在柴房一动不动,这些东西也不够消耗的,基本不过两个时辰便又饿了。

到了第三天,陆暄实在熬不住了,在柴房里饿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这才忍不住偷偷溜出来找点吃的。

其实要认真说起来,区区一个柴房如何困得住他,他这么做,不过是不想留给白氏给他喝母亲找麻烦的机会而已。

从前他不懂事的时候,不是没有从柴房里偷跑出来过,可是跑出来又怎样?这里仍旧是陆府,只要他和母亲不出这陆府,白氏便永远能控制他的行动。

少年人心中总是装着天高海阔,曾经他也觉得,陆府又如何,丞相府又如何,这些桎梏他的囚笼,只要他想,逃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世间的事情又怎会都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