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词效仿《琵琶行》里的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挡住她面上的尴尬。然后又听得董贵妃说道:“本宫认得一个宫外的歌女,弹起琵琶来技巧娴熟,却不及郡主以情动人,改日叫她来教教郡主,郡主学好了,再教本宫来弹。”
皇帝一时有些怅惘,“怀玉这首曲子啊。”然后就像勾起了什么伤心事似的,叹了口气,这话没说完,就再没说出一句。
不知这是褒是贬,江词一头雾水,但见在座众人神色微妙,颇有触景生情之意,她心中松了口气,倒也不算太差吧。照例皇帝大肆赏赐了一番,江词早就见怪不怪了,道了声谢恩就回到坐席。
再没有人自荐,这气氛却被江词这一首《梁祝》带的有些压抑,江词颇为尴尬,好端端地董贵妃的生辰,坐在高位的那两位——皇上和董贵妃,都因为她的曲子思绪万千,虽是肯定她的技艺,但是这宴席还怎么继续。唉,她就不该弹这首曲子。
这个时候活跃气氛又轮到了四皇子元祈,他一介皇子处事圆滑周全,亦是理所应当。元祈站起身,笑道:“父皇,这宫宴还未结束,怎么突生伤感,今日可是贵妃娘娘的生辰,人生在世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这一杯酒,恭贺贵妃娘娘荣宠万千,也敬父皇明君治国,百姓安居乐业。”
他说着,端起一杯酒杯已是一饮而尽。这马屁拍得更是深得圣心,皇上亦是展露笑颜,端起酒杯,于是大殿内的众人纷纷举起手上的酒杯或是茶碗,皇上说了几句客套话,酒宴就又转回了正常轨道。
宴席正酣,天色却已经不早了。
秦茜谣担心着身上的病又发作,趁着没人看见,就又悄悄地从袖中掏出药瓶,吃了一颗药丸。她放下心来,抬眼时一个宫女正过来布菜,一盏热茶一股脑地就全都洒在她身上。
这是她为了此次宫宴新作的衣裳,这也就罢了,竟然还是在宫宴上弄脏了,这个宫女居心何在,难道是要让她当众出丑不成!秦茜谣越想越觉得怨忿难平,那个宫女低着头哆哆嗦嗦地拿着手帕来给她擦拭,手忙脚乱间又弄洒了新鲜的羊肉汤,汤水四溅,烫到秦茜谣手上,瞬间就红了一片。
这个贱人,一定是江词那个贱人派过来让她出丑的!怒气纷纷上涌,秦茜谣再也控制不住了,她上前就抓住那个宫女的双丫髻,用力地撕扯着她的头发,一边抓着一边喊道:“你这个贱人!贱人!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把我新作的裙子弄成什么样了!”
她发疯似的发作起来,全然忘记现在还是在皇宫内,高处上坐着皇帝和董贵妃,她早就发了疯了,不停地揪扯着那个宫女的双丫髻,掌掴她怯怯得脸颊,口中不饶人,不停地骂道:“贱人!你是不是江词那个贱人派你过来的!是不是!”
那个宫女瑟瑟缩缩地任由她打骂,不停地求饶讨饶,大殿内的人看得呆了,包括江词,都没想到平日里端庄贤淑的秦茜谣竟然这样可怕,还是皇帝最先反应过来,若是任由秦茜谣再打下去,只怕那个宫女的脸就要废了,皇帝沉着脸色,“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拉开!”
立时便有侍卫上前拉开撕扯在一起的两人,无辜的宫女面上已经好几条抓痕,汩汩流着鲜血,看起来煞是可怖,看得众人一阵心惊。再看秦茜谣绝美的面容上却异常狰狞,满面戾气,活像个市井泼妇,口中还在不停谩骂“贱人!贱人!”
侍卫挟制住她,她还动起脚来对侍卫踢来踢去的,这一出闹剧,皇帝看得愈发不悦,直接喊道:“把这个泼妇给朕拉出去,送到宫外去。”待到秦茜谣已经被拖得老远,她扯着喉咙喊着‘贱人’的声音却还在耳边回荡,皇帝不由蹙眉,“她爹可是礼部侍郎秦柏杨?”
元祈道:“回父皇,正是。”
皇帝大怒:“明日就革职,教养出这样的女儿,还指望他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