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去请令。”李修看了看时辰,想必主事已经到了,便前去拜见。
本以为要有一场舌战,没料到对方竟轻易答应下来。
“只是,”许主事私下里对他亲切些,“撰之,有更要紧的事给你办。搜查刘府的事,仍然王允去便可。”
“大人……”
许主事抬手止住他的话:“不是我不想让你去,只是这新案子更棘手。昨夜王明的手下巡街的时候听见有人惊呼,竟是城北朱家遭人破门而入。这伙人黑衣蒙面,进门之后不由分说地在全府大肆乱闯,惊得内宅的夫人小姐险些跳井,闯了半晌,又一阵风似地撤了,一枚铜钱都没有带走。捕快带人赶到的时候贼人已经不见,只有惊魂甫定的妇人哭成一团。这事实在离奇,外头已经有了风言风语。你务必去查清,尽快解决了,免得朱家女儿闺誉有损。”
李修本打定了主意不论主事如何夸张,也要将这案子推掉,听到这里却犹豫了。女儿闺誉倒在其次,最该担忧的是这伙出入怎么也有一二百仆役的朱府如入无人之地般的黑衣人——昨夜什么也没有拿,极可能只是探路,接下来却不知道还要做出什么事。
许主事说:“你看,真不是让你放手刘询的案子,只是事有轻重缓急。你先去朱府,刘府交给王允搜查,他再汇报给你,也是一样的。”
他想了想,答应下来,带着捕头王明和几个捕快出门向朱家去。
朱家做香火生意,家境称得上一声殷实。早年朱老爷当檀香贩子,赶上京人好礼佛发家,距今也不过十来载。如今城里香铺十之六七都姓朱,他自己春风得意,子孙却都没什么出息,还是市井奸商习气。这家人知道自己不为京城贵胄放在眼里,索性也不附庸风雅,安心地当他们的土财主,被一些惯会溜须拍马之辈簇拥着纵情声色,做出不少荒唐事。
李修到了那家,先例行讯问仆役,并未得出什么结果。那伙人来前没有征兆,走后了无痕迹,毫无前因后果。他们身手了得,不知怎么就进了府中,进来便乱窜,唬得大家四散奔逃,哪里还有工夫想别的,更别说去数有多少人。
只有一桩奇事,这些人在府上搜出一个昏迷的女人,混乱中被扔在院里,过后大家一一辨认,无人知道是谁。
朱老爷没有出来相迎,进到前院便知道原因。
房中传来高声的叫骂,还兼棍棒打在皮肉上的钝响:“逆子,逆子!在外头胡来老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祸惹到你老子头上来了,还你娘的嘴硬!”
儿子似乎很不服气,痛呼着,口上还在辩解:“不是我!绝不是我!是大哥!”
又一个声音“呸”了一声,骂:“小混蛋,少给我扣屎盆子!爹,就是他,除了他还有谁……”
李修脚步一顿,身旁的小厮连忙小跑去禀告,很快那厢停当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路小跑出来相迎。李修被他请了进去,两个衣衫散乱的儿子也来迎客,叫他劈头喝退。
王明问道:“怎么,动这么大怒?”
朱老爷只是笑:“没什么,一点小事,”他平了平气,“大人是为昨夜的事来的吧?其实没有什么,我府上没什么损失。我们做生意的容易结仇家,遭人恐吓也是常有的事。我们自己可以摆平,不让官爷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