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们已经说完了,还请大人指示。”
“皇上不是叫你查吗?那你查去吧。”
许主事面露难色,李修站起:“还需要周大人下令给我调用其它司人手之权。”
他并不说给不给,只先遣退了许主事。待到门关上了,才淡淡问李修:“你想怎么做?”
“从刘府提人过来分开审讯其一,加紧找到吕霖等人是其二。昨夜我提到奉城兵变,刘询顿时乱了阵脚,吕霖冤情必与此事有关。我已经托家父去调相关卷宗,应能查到蛛丝马迹。案情已经基本明晰,只需最后一击。”
“只需?”周太卿呵呵一笑:“世侄,你还是太年轻了。”
他又倒了一杯茶,方才开口:“我问你,吕霖等人既有冤情,为何不肯直接告官,反要策划这样一出戏?”
“自然是因为怕官官相护,赔上性命也无法伸冤,故而先将事情闹大,迫我们追查。”
“此是其一,”周太卿看着他,“但,他们既知道都判司有你这么一个会将民女被劫案查到底的人,又为何不直接将背后更大的冤案呈给你?世侄,我再问你,为何他们至今仍不出现?”
李修沉吟良久:“哗变军士已经‘全军覆没’,兵戎司使臣也未查出端倪,证据已完全被销毁,”他神色凝重,“他们空口无凭,故而指望我们来找出刘文密会的关键证据。而他们至今不现身是因为,我们依旧空口无凭。”
后门的新锁芯,元禄的伤痕,皆不是直接物证。杀手已死,能服毒自尽的死士,短时间内找到主人难上加难。即便找到了当夜看见三匹马从放生林而出的人,即便邹青儿最终承认刘询那夜不在府上,即便吕霖等人出来喊冤,亦全都会是一面之词。只要刘文父子咬定自己清白,便无法给他定罪。因为证据不足。
李修正在发怔,却听那边说:“不过吕霖的目的也已然达到了。你已经挖得够深,查得够细,还将此事捅到了皇上那里,又将疑点抽丝剥茧地拆给了他看,圣上是什么人,难道还不懂其中机关?”他又不紧不慢地斟了一杯茶,笑了,“听说皇上气你鲁莽行事,给你定了一日之期。你该不会以为他真会将此案交给你这小小推官吧?不过是知道你今日不能破案,借机敲打你罢了。想必明日皇上就会亲自过问,到时候各方全力追查,假以时日,焉有不水落石出的道理。”
说到这里,他忽饶有兴致地笑了:“可叹,可叹哪。这局精妙刁钻,环环相扣,好一个四两拨千斤,你我都只乖乖做棋子,刘文一伙儿也被牵着鼻子走。麾下有将才,竟任他屈居兵位,我看这才是他刘东都最大的罪!”
周太卿自己说得兴奋,回眸却见晚辈板着一张脸,于是将感叹又收了回去,安慰道:“撰之,你也看开些。此案你不知得罪多少人,险些引火烧身,还惹了陛下不快,依我看,服个软,暂离朝堂避避风头也不是坏事。”
李修不语。
“好了,”对面笑着拍拍他的肩,“在家里养养伤,陶冶性情,日后朝中定还有你一席之地。皇上表面不喜欢你,但迟早会让你回来的。”
“谢世叔提点。”他淡淡地放下这句,便告辞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