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上知道内情的人看法都一致,父亲何出此言?
李修装着咀嚼东西没有说话。
父亲继续道:“那日公主搬来时我与她见了一面。沉着有礼,与人为善,是个好孩子,”他难得微微一笑,“像她母亲。”
方才那句还真不是反话。
李修将口中嚼着的空气咽了下去:“玉河公主足智多谋。近日她还助我破了一桩命案。”
李沅收神,若无其事地问:“听说你因此送了个玉镯给她。”
“……的确不妥。我不会再做这种事。”
“我听说她搬来此地是为了你?”
“只是传言。”
李沅微微一笑,看不出有责备的意思。
“你母亲孝期已过,或许该给你谈门亲事了。”
李修垂眸半晌不语。
他向来对成亲这事没有很大的兴趣。于他而言,夫人不过是融入某个世界的一张路引。请来了她,摆在堂上,生活照旧,你显得正常,可靠,不再遭受无必要的闲言碎语。或许她家世显赫,令你亨通。但李修恰是既不惮人言,又不求功名的人。
其实父亲也是如此。有时他觉得母亲的存在对于他没有丝毫意义。
但不知为何,他最近对此事有所改观……
“其实,”他的思绪被父亲打断,“若不论其它,你和公主倒是很相配。”
得出这么一个草率的结论后,他没有再往下说,话题又转到了公事上。
原来他提成亲这茬并不是真要为他的终身大事考虑,也并没有把他们凑成一对的意思,只是为了发出这么句感叹罢了。
李修还没从方才的沉思中抽身,李沅已经在谈别的事。他不知怎地有些盼对面再说起玉河,可是一直到吃完他也再没有提过。
回房洗漱之后,院里的小厮阿蠹捧了个精巧的锦盒过来:“大少爷,东西已经送给公主了,听管家说她欢喜得很呢。她还说更喜欢公子你的东西,另外的人她便不见了。”
李修正在挑灯夜读,并不看他:“知道了。”
“公主还有回赠给少爷。喏,就是这个。”
他眼神只一抬,又落回书上:“公主外邦人不懂,管家也不晓事吗?谁准他替我收下的?”
“管家本不欲收,可公主说算不上礼物,不过几本书罢了。她说会对少爷日后办案有所助益。”
“拿来。”李修将手中的册子合住。
阿蠹打开盒盖呈上,里头果然是个方方正正的油纸包。李修仔细用书刀裁开封口,取出内容。
三本厚厚的书,封面皆无题字,但装帧都极精美。他庄重翻开一本,目光落在内页,倏地将其合上。
阿蠹探头探脑:“是什么?”
李修胸膛微微起伏,面上也难免地显出怒色,但为了玉河的名声,终究还是忍住了让阿蠹将东西带下去烧掉的欲望。
“仵作类的图解,”他故作平静道,“有一些开肠破肚的血腥场面。”
“哦……”对面半信半疑。
“好了,你下去吧。”
阿蠹依言退下。李修气得无法继续读书。
她竟然送他春宫图集!
段玉河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人?
书看不下去了。他吹灭蜡烛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