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他怎会不明白玉河与他联手与往事没有半点关系。只因元泰宫那夜后,她身边再无可信之人。
是谁想要段玉河的命?欲争夺帝位的南祁君与西山君?欲扶侄儿上位夺权的洛相国?与玉河一家嫌隙渐深的无上尊?抑或是忌惮她势大的燕帝?想为自己日后登基扫清障碍的太子与三王爷?还是其中几方联手?为设此局,他们又买通了谁?
如今玉河仿佛在浓雾中穿行。在幕后黑手露出踪迹之前,她唯有提防所有人。
此时此刻,可不是幸好有他这个趁手的,被她握着软肋的工具,任她取用?
玉河没有辩解,也不再说话。
马车出城,到了元泰宫对面,两人又乘舟渡河。宗人府和刑部都来了人,一并被玉河与南祁君留下的兵士挡在门外。南祁君亦刚到,背着手站在河畔。
那人脖颈尚围着白布,玉河却仿佛将那夜的事都忘光了,弯眼一笑:“伯父。”
南祁君冷哼一声:“本王当不起公主大礼。”
她便不再给他台阶:“的确。”
那人碰了这钉子,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当下愣在原地。一旁宗人府的英山君看见此情此景,亦不敢再摆脸,主动上前解围,作礼道:“长公主。”
“英山君,”玉河对他算是和善,问罢好,她转向李修,“这位你还未曾见过,是周国法检司太卿李撰之李大人。”
李修与英山君互相作礼,玉河又将刑部的主理官禹吝向他引见。
禹吝对玉河殊为冷淡,转向李修时却陡然笑逐颜开,先拱手用蹩脚的周语说了句:“晚生久仰李大人,”而后才换成燕语,“久闻李太卿大名,请大人不吝赐教。”
见眼前已过不惑之年,官阶亦不低的人对他自称“晚生”,李修心中有些意外,面上并不显露,只回礼道:“禹大人,不敢当。”
刑部会派禹吝来在玉河的意料当中。
此人以两件事闻名朝野,一件是性子刚直,另一件便是憎恶段玉河。身为判官,公正无私固然是好事,然而这位禹大人不仅自己恪守规矩,也绝不容许别人离经叛道。早在玉河入京时他便先上一奏历数她种种出格之处,自此之后再未停过。天下敢上疏痛骂长公主的人恐怕只他一人,可后者却难得对他好脾气,还将他擢升几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