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来的患病生活,令他脾气越来越糟糕,连唯一的徒弟虞丹青都难得到好脸色——唯独在柯子夜面前,才会平和下来。
“不是的,你的病,世界上无论多好的医生都查不出病因,每一个人都在重复对我说,你在一天天的、无可挽回地陷入衰弱……而这种怪病,始于多年前的某一天,突如其来,却无比猛烈。”
柯子夜说:“只有一种解释,这个世界在排斥你,催你早日离开。”
“如果不是我当年自私地执意要留下你,也许在下个世界,你早就拥有健康的身体,恢复青春的容貌,不至于连心爱的画笔都拿不起。”
“但那个陌生的世界里,没有你的存在!”
自从结婚以后,虞煜向来不对柯子夜生气,几十年来,两人斗嘴时连个脸都没红过——特殊时刻的羞涩除外。
这一次,他扭过头,却刻意提高嗓音表达强调,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连串咳嗽,脸色苍白:“我想再多看你一眼。”
“每一天每一刻,我都在这么想……这是我心甘情愿向老天偷来的珍贵时光,必须要好好珍惜。”
替虞煜顺着气的柯子夜不说话了。
他的手无法抑制在颤抖。
“一辈子的时光,真的很短。”柯子夜低下头,尽力收敛好差点崩溃的情绪。
他干脆在花田里坐下,脑袋靠在虞煜膝边,不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也许我是真的老了,变得喜欢回忆旧事……我总觉得,昨天我才刚准备好戒指,谋划着如何向你求婚……一晃眼,怎么就……”
镌刻着“yk”两人名字缩写的白金婚戒,柯子夜小心翼翼带了一辈子。
从白天到黑夜,洗澡都舍不得摘,尤其是刚结婚那几年,每夜连睡觉做梦都要习惯性压在心口,生怕哪天无意间丢失。
睡梦中迷迷糊糊凑近,打算伸手搂住柯子夜,反被戒指硌了无数次的虞煜简直又好气又好笑,拿他没辙。
“下个世界……不,以后,要好好的活着,认真的活着,找到其他爱你的人。”柯子夜道,“不要随便凑合,不要孤独一人。”
虞煜惩罚性用指节敲了下他的额头:“说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