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也是在暗示,所有的关系,都可能在不可预知的某天分崩离析;所有相爱的人,都有可能忽然散去。
雨势更大,我没话找话问他饿了吗。可能因为走了很远一段路,所以肚子有点空。我们找了个馄饨铺坐下,老板边下馄饨边问,要花生碎吗,要胡椒粉吗,要香菜吗?
我赶紧接话说,有一碗里香菜不要!
顾潮生看着我,表情当中写满惊讶,问,你怎么知道我不要香菜?
我撇撇嘴,在心里吐槽他,这么明显的习惯还需要刻意记着吗?然而我嘴上只是说,一直都有点印象啦。
当时的我是那么口是心非,那么害怕被看破。
却没想过在别人眼里,这样挣扎又放下,只不过如蜻蜓点水,说过的话没有谁还印象深刻。
吃完馄饨,顾潮生还是不太说话,眼神有点儿捉摸不透的冰凉,像这场来势汹汹的雨一样。
我们再往前走,穿过他从前和林西遥常去的公园小径,再走一段,就快要到我家了。
顾潮生忽然说,温澜,能不能借我一下你的手机,我打个电话?
我似乎预感到什么,顺从地递给他。
我认识顾潮生十九年,十九年中这是我唯一一次,见到他这么难过。
雨还在下,我和他之间短短不足两米的距离,我耳畔却只有水声嘈杂,听不清他小声耳语的话。
我只看到他眼眶渐渐通红,最后眼泪汹涌,混合着雨势滂沱。
他和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很久,有半小时还多,我就那么一直面对他站着,看他在迷雾般的雨帘之下,满脸是泪,眉宇间是天塌下来般浓烈的无助。
面对顾潮生,我从没有一次勇敢过。
即使是这样的时刻,我仍然只是不发一言,干涩地站在他的旁边,充其量让他以为我在等他用完我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