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狗下巴,狗昂头张嘴,喉咙管愉快地呜咽,起先还挺低,尔后突然细嗓子嚷了一声,老贺的心脏猛然一抖,烟灰落满手。
车窗降下,老贺听见许永绍对他说:“开车。”
老贺赶紧扔烟头,踩上去碾熄。未燃尽的烟被踏扁踩平,老贺有些不舍往回望,烟蒂还在,狗已经隐入深巷中。
老贺坐入车,许永绍衣冠整齐,探身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手:“回家。”
老贺挑眉。许先生竟带女人回家?
他发动轿车,透过后视镜偷瞟。康颜仰头靠着车座,发丝乱糟糟蓬在头顶,几绺黑色遮眼,让人看不见她空洞洞的目光。
车开了没几米,康颜突然扒椅背喊:“靠边停一下。”老贺赶紧刹车,康颜转脸问许永绍,“你有没有…那个…男人用的东西?”
许永绍闲适地跷腿:“套吗?没有,我不需要。”他抿抿唇,“你也不用吃药。”
他看康颜的脸逐渐被血色晕染,眼睛也激动发红:“你有病吧?你想让我怀孕啊?!我告诉你你做梦!”
康颜要掰车把手却扒拉不开,许永绍对老贺:“开车。”
康颜拿拳头狠狠抡窗,许永绍将她的胳膊扯下:“慌什么?我的确有病。”他轻轻甩开她的手,“少精症,不孕不育,懂吗?”
康颜没料到他会这样大大方方地讲出来。她记得村里有对小夫妻怀不上孩子,一查,说是女方有病,村里风言风语的,说男人娶了不下蛋的鸡,白白浪费彩礼钱,有那闲钱不如买几头猪都比女人强。
康颜听得不舒服,回头给母亲说,母亲笑了笑:“你莫听他们鬼扯火,是那个男的不行。”
康颜问:“那为啥子要说是女人的问题呢?”
母亲低头咬断绣线:“男人嘛,面子比天大,生不了娃儿是最大的耻辱,在他们眼里头,只有女人会有的问题,男人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康颜看回许永绍,许永绍眼睛直视前方,神色如常,仿佛早已将这番过了百八十遍,说麻木也就无所谓了:“年轻时不懂事,为了帮公司走正轨给老板穷表现,和各种官商出入酒局饭局,结果弄出了一身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