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永绍停好车,全胜已经点了一盘羊肉串,抱着雪花啤酒给自己碰杯。他头发也不知几天没洗,比塑料桌布还油汪汪的,脸也亮得能当镜子反光,刮刮说不准能掉一层油蜡。
许永绍坐着塑料板凳,全胜喝的酒意上头,怂恿许永绍也来一杯,许永绍推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胃动过手术,平时应酬就算了,和你就不来这套了。”
全胜摇着头给自己斟酒:“唉,你看我这身体多好,铁打的胃,当酒囊子都没问题。”
全胜拎着瓶颈回头,炭火烧的白烟从店里排出,呛得狗都得撒丫子跑路,全胜却深嗅了嗅:“好久没沾过这种路边摊了。”
他指水泥巷道:“记得不?我们在山大读书时这条巷子还是石板路,白天夜里很多摊子,有卖吃的有卖二手货的,特别热闹。”
许永绍点头笑:“记得,那时候我没钱,你老请我吃,抽烟喝酒都是你带的。”
全胜叹口气:“是啊,后来拆迁搞开发,这边小摊贩都迁走了,就剩寥寥几家。”
言及此处,许永绍也有点感慨,给自己倒了半杯啤酒。
全胜咬下肉串:“我老婆…哦不,我前妻,我前妻说我变了,她埋怨我已经没有经营婚姻的心思,只晓得玩弄感情玩弄人心。”
“她说离婚,我想离就离,三十多岁大好前程哪里找不到女人,现在一看,一群莺莺燕燕居然找不到一个真心的。”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当一个人自以为能玩弄人心时,他就已经不配得到人心了。”
全胜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往事,许永绍分不清他是醉话还是真话,或许两者兼有。大概是对未来心生迷茫,全胜趴桌上追悔过去,后悔不经营爱情不侍奉双亲,大把青春浪费在尔虞我诈中,最后竟是一场空。
许永绍只听不问,等全胜把苦水倒干净,他搀着全胜往巷口走。
全胜说:“你不用送我,我叫了代驾。”
他走路踉踉跄跄,脚一崴往墙根扑,许永绍扯住他后背的外套,全胜后仰撞到许永绍的肩,笑两声,说话喷酒气:“听过《义犬冢》的故事吗?”
“…什么?”许永绍没听清。
全胜摆摆手:“别送了,别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