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余记者吧?请进请进。”

周芳穿着一袭白色的旗袍,棕色的卷发刚好与肩齐平,她的脸尖且瘦,唇红齿白,看见余桑进来便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

“一路走来辛苦了,先喝点茶歇会儿吧,这些点心是我自己亲手做的,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

余桑怔怔地看着这张有些熟悉的脸,忍不住开口,“我冒昧地问一句,您是那天在游乐场的那位妈妈吗?”

周芳显然也认出了她,笑着点点头,“是啊,没想到我们还能遇见,真是有缘。”

“那天多亏了程医生,不然我们家思语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便正式开始专访。周芳作为珠宝界的“当红炸子鸡”,这两年没少接受记者的采访,关于那枚胸针的亮点早就被刨根问底得差不多了,余桑便主要围绕这两年她设计的新品,还有未来的创意理念来展开采访。

因为是女性设计师,必然会被问到家庭和事业如何兼顾的问题。周芳沉吟片刻,似作迟疑,余桑看出她的为难,笑着驻笔,“您若是不方便,可以不回答,我们换个问题继续问就好。”

“没关系,不用换的。”周芳摆了摆手,礼貌地朝她苦笑着,“实际上在你之前,也有很多人问过我家庭的事情,但我一直没有正面回答……不过今天我突然想说了。”

她酝酿了几秒,缓缓开口:“我没有结婚,我的女儿是未婚先孕生下来的,我是农村出身,父母嫌我丢人,很早就和我撇清了关系,所以这么多年我都是自己一个人带孩子。”

余桑没料到是这样的内容,这段采访还要以视频的方式放到公众号上,她连忙关掉了录音笔,示意身后的小黑暂停录制。

“其实如果因为这些外界议论我,我是没关系的。”

周芳眼里带着浓雾一般的忧郁,她叹了一口气,看向别处,“可是我的思语是个自闭症孩子,这本身已经是件难以承受的事,如果外界再因为这件事对我们母女俩议论纷纷,我怕我会受不了。”

余桑垂下眼睑,轻轻点着头,近些年人们虽然对自闭症儿童已经予以关爱与重视,但依旧有不少人因为缺少对其有全面正确的认识,而怀有恶意的评判。

作为母亲,她只是在保护自己的孩子而已。

余桑试探性地问:“那孩子的父亲……你们还有联系吗?”

她闭上眼,决绝地摇摇头,而后又自嘲地扯过一抹笑容,“没有,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找过他,他甚至连自己的女儿还在人世这件事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