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余桑倒是想起来,去年崔徇离职前曾跟他们提过一个爆料,一个工人在工地作业时不慎从钢架上掉下来,高位截肢,最后不治身亡,施工单位给足了丧葬补助金,还给了亲属一大笔抚恤金,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死者家属一直对赔偿金额不满意,找过几家媒体去工地大闹过,但都得不到满意的结果。
崔徇出于人道主义帮他们跟进了一段,无果后他们自己都放弃了,眼下突然蹦出来作恶,想必是补偿金用光,想再趁机敲诈一笔。
“我知道你的事,你是想帮你弟弟讨回公道,是不是?”
余桑的心跳得很快,感觉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慢慢地上前走了一步,“你劫持学生没用的,外面的人只会觉得你拿个孩子出气,窝囊,对你的同情只减不增……你把孩子放了,我换她,我有崔徇的联系方式,我帮你打给他。”
谢小妍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她,仿佛听见鱼从水里跳起来长了脚跑掉一样的荒唐,蒙面男子皱着眉头不说话,余桑看他狐疑不决,连忙拿出手机打开崔徇的微信页面,递给他。
手机的通话页面开始读秒,男人接过电话,恶声恶气地对着话筒喊:“崔徇!老子在市博物馆等你,你要不来我就把这两人炸喽!”
……
整个博物馆清场完毕,程述宇和任意来到现场时,已经距离现场封锁已有两个小时,李志立一向神经大条爱开玩笑,眼下却哭丧着脸,把头放到任意肩上呜咽起来。
“我应该第一时间去救师妹的,是我没用……师父你打死我算了!”
也就这种时候,李志立还能想起喊句师父,任意的眼角温热,抬手拍拍他的头,语气和善,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带着锋利的刺,“要打死你能把她平安换出来,我会这么干的。别哭了,余桑人还好好的,别搞得跟遗体告别一样。”
围观的人聚了一圈又一圈,民警拿着大喇叭一次次疏散着,两队武警已在现场待命。
程述宇隔着玻璃门看到远处瘦弱的身影,余桑双手被麻绳绑住,抿着唇,脸色恬静,眼神却透着若隐若现的惊恐,看得他心里一紧。
傍晚的风是热的,吹在身上是黏糊的,没有丝毫的清爽。
程述宇走到武警中队长跟前说了句什么,后者认出是他,脸色大变,呵斥道:“开什么玩笑?!你当这是在军区大院过家家啊,要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爸交差?”
他敛神垂眸,神情认真,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刚刚跟他报备了,要出了什么事我一人担着,绝不会连累您和中队。”
中队长说什么都不松口,程述宇抿唇,收腿立正,弯下腰朝他深深鞠下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