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方才打斗留下的后遗症还没真正过去,他还沉浸在那可怕的情景里无法自拔。
冲过去与流氓对峙的那一刻,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那时的他无所畏惧,心里只想着如何能够救她脱困,为了她,他宁愿承受所有的苦痛和折磨。可真等救了她,一切都安全了之后,他却怯懦了,害怕了,为那可能出现的后果脊背发冷,浑身发颤,他最怕的,是他努力了,拼命了,却还是救不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流氓欺侮伤害,那时的他……只怕下地狱都不为过。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冷笑,顾锡东,看来你不仅是个混蛋,还是个没有担当的胆小鬼。
与他的反常比起来,眼前的南北却表现得有些出人意料。
不知何时起,她收起了眼泪,也收起了惶恐和不安。她在蒿草丛里找到被流氓丢弃的手机,发现他的手机根本没电,刚才报警也只是吓唬那些流氓时,她愣了下,眼眶通红的把他拉到街口这间药店。知道他面皮薄,不会带着伤进药店,就找到这个僻静的角落把他安置下来,她进去买了碘酒药棉和创可贴,认真地给他清创包扎。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他不禁想起去年盛夏在街头一角帮她抹烫伤膏时的情景。
那时的她像只竖着尖刺的刺猬,稍不留神,就会被她顶着满身的刺扎得生疼。
一转眼,现在的她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对待他无比的耐心,就像当初那个矛盾重重的顾锡东,虽然无数次的想放弃她,却又始终无法对她做到视若无睹一样,他当初怎么对她,她现在亦是如何回报于他。
“我联系张朝阳吧,你今晚不要回家了,爷爷看见会担心。”南北指着他的脸,语气内疚地说。
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和血迹原本应该在她身上。
顾锡东用拇指抹了下唇角渗出的血渍,“不行,我得回去。”
“那你回去怎么说?”
“明天再说。随便编个借口,你别管了。”他说。
她神情难过地低下头。药店里的灯光照在她修长的脖颈后面,夜色中,那一小截颈项,呈现出淡淡的玉色。
他缓缓移开目光,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身后雪亮的店铺,“是我自找的。与你无关。”
“谁说与我无关!顾锡东,今晚的事以后,你再也别想和我撇干净了!”她唰地抬起头,目光极亮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