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负雪惭愧不能言。

皇帝穆桢默了一默,反倒是自己释然了,道:“也罢。朕平生亦负于人,就中以虞子山为最。今日有此下场,大约是他冤魂未远之故。”

萧负雪等重臣都默然不语,只有跟随而来、草拟诏书的年轻官员汪年问道:“陛下所说的虞子山,可是曾辅佐过永和太子、两年前死于流放途中的虞岱先生?”

“你也知道他?”皇帝穆桢向汪年看去。

汪年笑道:“虞子山先生之高才,天下寒门书生谁人不知。”

阴森压抑的宫变之夜,鸾凤宫中最后上演的对话却出奇平和家常。

皇帝穆桢点头笑道:“是啊,他才学是极好的。世人皆以为《晨风曲》为朕所作,其实是出自他之手。”她顿了顿,道:“朕一生对不住他,总不能到最后还占着他的名声。”

她病中,以颤抖的手,在那退位诏书上批了字,用了印。

萧负雪再拜垂首,背过身去。

汪年与另一位武将上前,白绫缚于皇帝颈间,左右分开,一用力,便给这场宫变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恨君不似晨风鸟,与妾双翔归北林……”

厅上歌舞已至尾声,回雪衣袂翩翩,持翠色罗伞上前来,伏拜于皇帝穆桢跟前,柔声道:“奴婢祝陛下万寿。”说着倒转伞柄,双手呈献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