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想来,自然是母皇下了密诏给齐云,只是齐云事先不曾告诉

她。

齐云抬眸看她一眼,黑眸中藏着千般情绪。

他沉声道:“非是陛下诏令,此乃臣之所请。”

也就是说不是皇帝下令要他即刻北上,而是在皇帝下令之前,齐云主动恳请的。

而这一切,穆明珠到这一刻才知晓。

穆明珠盯着他,压着莫名的怒气,轻笑道:“都督这便要走?”

齐云垂下睫毛,轻而坚定道:“是。”

穆明珠目光从他垂落的睫毛一路向下,最终落在他褴褛的裤腿上——他左腿的黑色裤管,昨夜已经被她划破,现下给他以牛筋绳重新扎起来,遮盖起里面烧伤的皮肉。

她终是没能完全压制这怒气,冷笑讥诮道:“齐都督要拖着这样一条伤腿,千里独行,北上御敌吗?”

在她冷厉的目光与讥诮的攻击下,少年没有丝毫辩解,只垂落的长睫毛轻轻一颤,双唇一瞬抿紧,像是准备好了——再多的羞辱,他都会默默承受下来。

穆明珠清楚她走的这条路,要能忍,要够狠,要权衡利弊,冲眼前的少年发泄怒气,显然与这些原则相悖。

只是她乃是活生生的人,岂能全无情绪?

一瞬的怒气外露过后,穆明珠深深吸气,伸手去握案上放凉了的姜汤,目光仍落在少年面上,口中道:“扬州诸事,母皇若有密诏来问,都督当不至于多言吧?”

此言一出,穆明珠便知自己问错了。

只见原本沉默隐忍的少年,闻言垂落的睫毛立时掀起来,一双黑嗔嗔的眸中再藏不住浓浓的情绪,竟有几分受伤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