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车里抽着烟观完这一整场,后视镜里还能模糊看到那男孩子兴冲冲的雀跃身影,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谁。
十六岁的少女,每一层人格都有完整的路径可循。成长环境给人的影响深刻长久,她成熟,也冷漠,那个年纪应有的单纯和美好与她之间隔着鸿沟。她的单薄背影在他的视线中逐渐拉远,消失在夜色里,他对她的记忆也定格在了那里,直到今天。
周觐川低头掸了下烟灰,烟雾缭绕着虚化了他脸上的难明表情。
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时栎,那这些年里她又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副真正刀枪难侵的样子?当年她被拒绝后换上的那个短暂笑脸如今已经成为她日常示人的模样,从前那个冷漠又孤独的小姑娘,也被她刻意掩藏在了这张永远笑意盈盈的面具之下吗?
窗外月色无垠,悄悄映着一室寂静。
时栎躺在病床上,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壁灯,幽沉沉的,照不亮她有些隐忍难耐的脸色。
下午时止痛药的药效已经过去,虽然大部分是外伤,但也足够她熬着,全身上下都不舒服,晚上东西没吃进几口,再想睡也睡不着,连翻身都要先计算好角度斟酌一番着力点……时栎幽幽叹口气,真不知道自己这遭的到底是什么罪。
隔天再次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后,时栎被专人伺候着迎回了别墅。
早上起来时她感觉自己好了些,中午喝了两碗粥,这会儿欲拒还迎也有力气了。穿黑色西装的是封总的助理之一,她之前见过,笔直站在她的病床前,年轻的脸上露出难色:“让封总跟您通话吧。”
时栎坚决摆手:“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你告诉他,我要回我自己家,你让他少来管——”
小助理恭敬弯身将手机递了过来,上面的通话时间已经超过0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