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粤的脸色很不好,月光和灯光将他分成两半,一半苍白而阴冷,一半悲伤而惶恐,鸦羽般的睫毛轻开轻合,缓缓摇头:“没事,公主睡吧。”
骁粤将自己外衣轻轻地披在月牙儿的身上,疲倦地闭了闭眼,脑海中响起了齐德隆的声音——
“骁粤啊,红颜未老恩先断,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骁韩云的身份特殊,注定你和祁宸之间不会有太纯粹的感情,他就算对你千好万好,你也应该继续保持理智。”
真的是这样吗?
骁粤又不禁想起了潇湘阁,那七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还陈列在他的房间里,它们此刻也像骁粤一般靠窗沐浴着月光。
就是这冰冷的七珍,让骁粤相信祁宸是认真的,让骁粤有一瞬真的以为祁宸会为他夷平成见的大山,也正是因为这份打破世俗伦理的偏爱,让骁粤相信了他的真心。
可是如果一切都像骁粤推测的那样,那骁粤还能凭什么去相信祁宸?
骁粤可以原谅祁宸拿他当棋子,但不能接受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一颗棋子,他和祁宸不能这样,祁宸不能这么对他。
他骁粤忽然想起了祁宸看向他时那种锥心蚀骨的眼神,那样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不行!
骁粤使劲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重新翻开地图,将那些莫须有的想法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努力地想要平复情绪,骁粤开始胡乱地想,按照急行军的车马应对恶劣情况的能力,速度大约一天一百五十公里,从郦都抵达霖安不眠不休至十日,算上中途休整和各种意外情况,抵达至少需要半月……
骁粤的指腹划过粗糙的纸面,以他们轻装快马的速度,到达霖安的时间不会超过十日,一切都还来得及……
之后的行程里,骁粤选择了在白日里风雨兼程,晚上尽量带着月牙儿投宿客栈,边走边打听戍边军的消息,在路过旭阳镇的时候撞上过两帮好色之徒,但无一例外都被摘下面纱的月牙儿吓退了。
月牙儿还对此特别伤心,还哭着追了歹人好几条街讨要说法,跑掉的鞋子还是骁粤帮她捡回来的。
即使他们一路上尽量不去惹是生非,但月牙儿仍在普陀镇被当贼抓进过衙门,骁粤在长山岭坠过马车,在伏陵的时候月牙儿把枣核塞鼻孔里进过医馆…种种意外下来耽搁了不少时间,到达霖安的时候已经是第十三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