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骁粤握着红线已然很久了。
正在骁粤准备掀开一点盖头,窥视一下周遭的状况时,钦天监的宣读声再次响起。
锣鼓丝乐近乎盖住钦天监的声音,骁粤根本听不见他究竟念了什么,但他知道,祁宸来了。
骁粤浑身细胞瞬间绷紧。
这是他第一次对可能会到来的死亡感到胆怯。
他还来不及思考内心的恐惧从何而来,手中的红线动了起来,骄帘一拉开,光线顿时刺眼。
少了厚重帘布的遮挡,喧天的嘈杂如洪水猛兽,灌入骄中。
骁粤看着站在骄前的红靴,藏在袖口的指节不自觉地掐紧。
祁宸看着轿中端坐的人,扯了一把红线,钦天监开嗓,锣鼓震天。
“羣祥既集,二族交欢,敬兹新姻,六礼不愆。下轿——”
天光云影,异彩漫天,骁粤拖着飞凤舞龙的十二尺马来褂,踏着七彩祥云毯,喜婆的吆喝,雷动的丝竹,长街拥簇的人头如蜩螗沸羹般哄闹。
“君子将事,威仪孔闲,猗兮容兮,穆矣其言,过马鞍——”
曾几何时,骁粤也曾期待过这一天,身着嫁衣,乘着万千祝福,与当爱之人生死同袍。
何曾想自己披上嫁衣之日,竟是如此光景。
骁粤本该难过,可当下,他丝毫不觉悲伤,甚至……内心静得可怕。
脚下的银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骁粤跨过了雕花镀银的门槛,钦天监念着“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将骁粤手中的版帖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