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陆远思不知该说些什么——可若是陆远佩当真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一切同样能解释得通。
陆远思原本是想这么说的,可不知怎么的,她竟说不出口。
以傅承禹的性子,若思没有十成的把握他是不会贸然告诉陆远思这个猜测的,正是因为对傅承禹十分了解,陆远思才没办法辩驳。
过了一会儿,陆远思才说:“那黄缪身为陆清的副将,却因为这些腌臜事情没了性命,原本也是忠烈的性子,却没想到生出这么个女儿。”
傅承禹笑起来,只觉得陆远思的性子看似沉稳,别扭起来的时候也十分可爱。他正要说话,陆远思便又道:“陆清为她以身犯险,只可惜人家未必领情。”
陆远思一语成谶,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的京城,陆远佩已经被关在这里有几天了,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眼前的男人说他就是陆清,可陆远佩对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半点印象。
男人看起来高瘦精壮,人冷冰冰的不像是好说话的样子,他只让自己住在这里,说等风声过去了便要带自己离开京城,然后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可这男人自从把自己带出来,除了一日三餐出现过,其余时间都看不见人影,她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本就消瘦的人连两颊都凹陷了下去,整个人形销骨立,看着几乎有些骇人了。
房门被人敲响的时候,陆远佩下意识地吓了一跳,然后她听见了那男人的声音:“出来吃饭。”
陆远佩这才知道,又是午时了。
她磨磨蹭蹭地起身出门,陆清就在门外等着,这几日他也看出了陆远佩的状态,试图收一收冰冷的气质,只可惜失败了,于是他思量再三,只好硬邦邦地说:“两党的争吵最近十分激烈,找人的反而少了些,三日后我们便出城,你有什么需要买的,我这几日出门带给你。”
一听说要离开京城,陆远佩便露出慌张的神色——她不想离开京城,她自幼在这里出生,离开了京城、离开了陆家她根本无法生活,这男人就算眼下没有伤害她,可将来的事谁说得定?
他说他是陆清,可爹爹是大昭的将军,即便是回来,也应该是荣归故里,他为何要如此偷偷摸摸?
陆远佩曾经无数次想象过陆清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他应该英勇、高大,身后跟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军队,从此以后她在陆家不必再低着头做人,不需要看着陆远乔和陆远琳的眼色行事,她可以嫁给一个京城富贵子,在夫家也能站得住脚,成为整个京城都艳羡的女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灰扑扑地躲在这简陋的院子里,像是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就像是她一直一来的生活一样。
“……不”
这是陆远佩被带出来后第一次反抗,虽然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但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远佩紧张得不敢呼吸,不安地低下头去,看都不敢看陆清一眼。
然而陆清还是听见了,他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