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现在想起来那个夏日的午后,都觉得背上如火烧一般。

他说的很简略,江霏微却能感受到那是多难熬的经历,“所以,你对永宁公主是报恩。”

“不是。”他否认得很干脆,“恩情我早就报完了。我知道她并非出于善心救我,但在宫里,我想起此事,才觉得自己像个人罢了。”

后来江霏微才知道,在顾言漫长难捱的宫廷生涯里,对帮助他的人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帮助,都得到了他的涌泉相报。而永宁公主只是这些人里唯一活下来的罢了。

“怎么,怕了?”顾言以为江霏微畏惧了,可他却在她的脸上看见了一丝欣喜滑过。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江霏微却带着一丝抱怨般说道:“那、那你也不用对永宁公主言听是从的啊。”

顾言搞不明白这小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答应她的事情,都是对我毫无影响的,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什么时候对她言听计从了?”

“可、可你不是都提督东厂了吗?送糖这样的活,还要劳驾你亲自做?”

“糖是我的人去宫里取的,我只是出来递一趟罢了。况且我是奴才,她是主子,奴才给主子干活,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顾言感叹自己居然有耐心给江霏微解释 ,“她自幼丧母,万岁也无视她,她难免骄纵些,想博得个注意罢了。”

江霏微明白他的意思,永宁公主还算受宠,顾言如今根基算不上稳固,这样的活算不得什么。何况这次还因为办差开罪了她。可她就是觉得不舒坦,顾言即是有差在身,永宁公主对着他发火算什么本事?自己替那郑家姑娘伸冤啊。

“你知道别人怎么说你的吗?”

“说我什么并不重要。我本就是奴才,爬得再高,也永远是皇帝的一只狗罢了。”

江霏微蹭地转头,“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呢!”

“我是太监,永远无法改变,可我一步步爬到现在,做狗也好,做人也罢,对我都不重要,我只牢牢把握住我想要的,仅此而已。”

江霏微揽着手臂的掌心不由有些冒汗,“那你,想要什么?”

顾言勾起了头,看着江霏微的眸子,莞尔一笑,“小丫头,我只答应你问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