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臻原路返回,拾阶走上发球台, 穿过阳光充盈的走廊,走向原先那张藤桌。
谷晓兰离了原来的位置,坐在誉臻曾经坐过的椅子上,手边只剩一套玻璃茶具,茶色沉沉, 不知道放了多久, 早不是她喝过的那壶茶。
谷晓兰抬眼, 逆着阳光, 眉头拧着,眼睛更是眯起来, 其中光芒锐利射出, 恨不得能在誉臻身上灼出个洞来。
一旁服务生已是满脸疲态, 誉臻直接把手中球杆递过去,让服务生把球包送下去。
如蒙大赦一般,服务生提着球包抬脚就走,一瞬停留都没有。
誉臻看着服务生背影都不忍发笑, 侧身坐在椅子上,直视前方说:“让谢太太等我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谷晓兰瞪她一眼:“你为什么回国?出尔反尔?敲竹杠敲上瘾了,一回不够还要再来敲一回?你这回又有什么肮脏心思,还想害我女儿吗?”
“这话您该对谢先生说,是他要我回国的,可不是我自己主动要回来的。”
誉臻偏头过来,笑容盈盈,细细打量谷晓兰的怒容。
“说到敲竹杠,恕我直言,谢太太如今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敲竹杠的。谢太太娘家如今是什么境况,京华酒店如今是什么境况,谢槿珠如今是什么境况,谢太太和我一样,都是清楚的。”
谷晓兰怒不可遏,抬手要摔桌上的茶壶杯盏,身后的服务生却又走回来,开口问誉臻要点什么。
誉臻看着谷晓兰攥住茶壶的手,目光沿着上头暴起青筋走,笑了笑,朝服务生说:“再要壶花茶吧,跟谢太太的一样,她这壶凉了,喝不了了,麻烦你收下去吧。”
那只手还盘在茶壶壶身上,服务生一时都不敢动。
谷晓兰胸膛随着深呼吸起伏,蓝紫静脉随着指节一动,筋络消缓,手松开了。
服务生正要伸手,谷晓兰却说:“不用收,放着,茶还没旧。”
茶色深深,叫人看着舌尖都泛苦。
服务生正要说话,誉臻摇摇头:“算了,谢太太喜欢旧茶就让她留着吧,麻烦你给我上壶新茶。”
服务生点点头,诺声走开。
谷晓兰双手压在身侧扶手上,肩膀往下沉了沉,下巴一抬,说:“张幼蓉跟我是多年好友了,当初陈家投资京华酒店,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现在也一样,你别以为你扯出什么云青衣就能够抢我的功劳。”
她撇撇嘴,瞪着誉臻,说:“你这个总经理的位置,不过是暂时坐坐,最后总是槿珠的,你别痴心妄想坐一辈子!”
“我知道。”
誉臻笑了一声,叹道:”陈太太与您相交多年,熟识到要借您的手来教训我,连知会您一声都不需要。这友情,可真是我羡慕不来的。”
她说着眉毛耸一耸,又似笑非笑将嘲讽补充:“不过您也太想多了,如果陈太太还愿意给京华酒店投资的话,我是不会抢您的功劳的,也抢不走。”
谷晓兰当然听明白她话中威胁,怒道:“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怎么可能真心来救京华?可就是谢正光这个没长眼的,还把你这只白眼狼引回来!”
誉臻笑道:“谢太太,您的丈夫谋算的心思有多深,您当然比我清楚,这样把我塞到陈太太和陈沛怀跟前,与其说是把我送给陈太太解气,倒不如说,是让我来当替补,免得有一天,您这条路走不通了,跟陈家彻底断了关系就不好了。”
谷晓兰面色一白:“你挑拨离间什么?!你这些心思,等我告诉谢正光,你和你妈,都给我等着瞧!”
服务生送上一壶热茶,花瓣漂浮其中,将茶汤点缀,如若锦上花惹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