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正光的肾不能用了,新的□□还没有找到。
这一刻的聂声驰惶恐比誉臻更甚。
他对誉臻而言,还有什么用?
聂声驰将她打横抱起来,朝卧室那边走去。一片漆黑,任何光线都被挡在窗帘之外。聂声驰把誉臻放到床上,伸手要去扯被子过来,他的袖口却被誉臻攥住。
布料紧紧捏在指间,一丝一毫也扯不开。
没人说话,聂声驰只停在原地顿了顿,还是将被子扯过来,包裹住誉臻。他自己也在床上躺下来,连人带被子地将誉臻抱住。
最窄最窄的单人床,勉勉强强躺下两人,一丝空隙都留不得。
黑暗中聂声驰侧身拥誉臻在怀,沉默中轻拍她的背。
一下接着一下,哄孩子一样安抚。
“以前在莫斯科,也是这么大的雪。”
誉臻声音都带着哭喊后的嘶哑,气若游丝,像是说了这句之后都不一定能等得到下一句。
“那天也是好大好大的雪,妈妈把我送到一个房子里,里头很暖和,有一对夫妇在等我,都是金发碧眼的,都对我笑,笑得也暖和。
“妈妈说她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让我跟着那家人住,等她来接我。我等了一天又一天,她都没来。
“我去找她的时候,就是下着好大好大的雪,一步一步走回去的时候,鞋子都弄掉了一只。”
聂声驰听得喉咙发紧,双臂将誉臻往自己怀里拢,靠近一分,就能将自己的温暖多给她一分。
“妈妈说她再也不会丢下我的。她答应过我的,不会丢下我的。”
“不会的。”聂声驰低下头去,脸颊贴着她的头顶,“不会的,阿姨不会走的。□□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
誉臻没回应,只靠在聂声驰胸膛前,呼吸都带着呜咽啜泣,随着窗外落雪渐渐平缓下去。
窗外雪也不知道何时停下的,誉臻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自己一个,身上衣衫都换了舒适的睡衣裙。
令人绝望的记忆随着清醒翻涌出来,混进痛哭之后的头昏脑涨中。
誉臻起身洗漱,正要去药柜里头翻找阿司匹林,一到餐桌前,就看见了餐桌上放了一只药瓶,纸条压在下面,是聂声驰笔锋凛冽的字迹,写着阿司匹林的剂量,还叮嘱灶上有熬好的八宝粥,劝她多少吃一些。
灶上确实多了一只小锅,掀开盖子一瞧,八宝粥粘稠,微微热气仍蒸腾。
如同每一个聂声驰在旁的清晨。
誉臻吃了两口,再吃不下,换了衣服收拾好自己,出门前往医院。
半分都没有停顿迟疑,誉臻直接往孟丛阳的办公室去。半路上却碰到了孟丛阳查房出来,正好遇上。
孟丛阳的目光落在她遮掩不住的红肿双眼上,叹了口气说:“我都知道了。”
不情不愿地补了一句:“聂声驰跟我说的。”
誉臻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没有必要再等谢正光了,他为什么会肾损伤肾萎缩,我都知道。他的肾不能用了,那就得想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