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要六眼也是因为这个吗?”
五条悟的疑问打断了景冬耶的技术说明。
“是,但也不完全是。”
五条悟笑了起来。他不大在意死后的眼睛究竟被用到什么地方去,他只在意贡献得有没有价值。
“那做这些东西的意义是什么呢?”五条悟指了指机床上的人体组织样本。
“他们能最大程度上保障咒术师的生命安全·······家入小姐确实很辛苦,但她也不能断臂再生。”
“再者就是······保留咒术师的天赋样本,让部分天赋成为有迹可循的、而非昙花一现的。”说到这个景冬耶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保存这样的样本,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封印指定的目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五条悟对此很感兴趣,但依旧犹豫关于伦理方面的争议。
“是打算让咒术天赋最大程度的延续传承下去吗?会不会对咒术师本人有什么影响?”
“并不会。”景冬耶摇了摇头,开始解释相关的技术问题。“本质类似于保留基因样本,在遗传中发现最合适的组合方式使得基因最大程度保留······”
······
不知不觉黄昏打在了玻璃窗上。
“已经快六点了诶,到吃饭时间了!”五条悟开心地说。
他很高兴能够获取到这些知识。像景冬耶这样的人来给他做技术讲解,放在外面那就是一个诺贝尔奖或者是准诺奖学者,下到第三世界国家去做技术扶贫好吗!
这不得全国来一波技术升级、基础建设更新换代?不然怎么好对得起高阶学者的规划啊!
当然五条悟高兴地不只是这个“是第一次这样分享你自己的事情啊,冬耶。”
他回忆起刚见到魔术师不久的时候,左一个无可奉告,右一个保密原则,说话惜字如金。想要套话聊天都很痛苦好吧!
景冬耶冷静自持的脸上带了几分哭笑不得,“从天元那里你不是也知道了吗?羂索有针对全人类的行动,如果咒术师不做一点准备的话,小心整个日本第一个沦陷。”
“那有什么嘛,他也打不过我。”五条悟撇撇嘴,很是不屑。
最强当久了,无敌久了之后看什么都是辣鸡,不飘不行。
“可是你现在也找不到他,找到他了之后也不能阻止他逃跑,你甚至不能在他手下救出全世界的人。”景冬耶冷静指出。
而魔术师是想要拯救世界的,或者说,至少拯救世界的部分人,那样人理才能得以延续。
“······好吧,你说的或许可能发生。”五条悟不情不愿地认同了。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去吃饭吧”
“那你先去叫车?我有些数据没处理完。”景冬耶举了举自己手上的资料,再指了指车间的设备,“还要为以后的技术升级和工厂扩张做一下规划。”
“那你要快点哦!我先去叫伊地知来接我们好了这个鬼地方连车也打不到。伊地知现在应该下班了吧?”五条悟高兴地弹了个舌,往工厂边缘走去。
工厂内部设置了信号屏蔽器,电话根本打不通。
等到五条悟走远了,景冬耶的目光才从离去之人的背影上缓缓转移,落在手中的笔记本上,久久的、沉默不语。
明亮的车间里,只留下机械运转的铿锵撞击声,洁白到发亮的墙壁映衬着流淌的银色,冰冷毫无生气,寂静没有一丝鲜活。
太亮了,亮到刺目,太安静了,没有半点人声。仿佛一切都远离,呼吸声都微不可查。
最终空气中亮起了一片蓝色的透明屏幕,雍容且智慧的达·芬奇总是勇于打破这样无声的静谧。
“明天是要去京都吧。”
“······对。约好了更换与幸吉的身体,五条悟要过去调查特级咒灵的事情。”
景冬耶的反应都迟缓了片刻,似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为什么不告诉五条悟咒灵是你叫来的。”
“我只需要更多角色踏上历史舞台,从而加快这个进程。五条悟很重要,但是他绝不是旁观的观测者。”景冬耶将每个人的角色看得明白。
“你就是不想告诉他。”
“没那个必要。”景冬耶垂下了眼睑,眼底是惯有的漠然。“我可以分享他成功的喜悦,他却不必背负我的罪业。”
“他是需要知道有人想要危害人类,不需要知道咒灵在无限加强、羂索的阴谋百分之一百会成功、人类完全有可能全部被转化······更不需要知道盖亚和阿赖耶的博弈。”
“为阿赖耶奔走,这是我的罪,达·芬奇。”
最后的声音几乎化作了轻缓的风徐徐融入空气中。达·芬奇听闻也只能沉默应对。
“······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可能吧。他是阿赖耶选定的英雄。”
达·芬奇胸腔里都闷着一口气,她的眼神伤感,语气恨铁不成钢“假如阿赖耶选定的是他而不是你,那你更应该痛痛快快地好好玩玩,玩累了可以和我们一起、和立香一起踏上旅途,或者一直玩下去,说不定转头的时候就发现我们修复人理了。”
“我们更希望你体会到生活着的快乐和幸福,而不是被自己眼睛的能力束缚。你不是搭在它的人偶,冬耶。它让你懂了很多,但是也失去了很多。”
啊,是的。这双眼睛,被魔道艳羡又唾弃的双眼。
它被人提防着、觊觎着、恐惧着、向往着。
景冬耶几乎是用自己颤抖的右手,狠狠遮住了照射进双眼的灯光。无法控制的青筋暴起,发白的指尖抠在了眼眶上。
“是的,只要我还用这双眼睛看世界,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有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