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羊就被牵来了,用绳系着,交到姜糖手里。
古沉本拟同去,却被姜糖挡下,“你在,我反而容易心乱,你不在,我遇上的任何人都是敌人。”
古沉微微有些惊讶,半晌,点点头,依了她。
长桥上,寒风一节一节地吹送过来,古沉紧了紧肩上的斗篷,闻到一点女儿家的香面脂粉味,十分清淡,但滋味甜长。
“记得,意乃心之足,不走邪蹊,自见大道。”他道。
“听不懂。反正你也记好,以天亮为界,天亮之前,你绝不可迈过此桥一步。”留下交代,她紧了紧前襟,牵起小羊踏进结界,没有回头过一次。
前半程风大雪紧,冻得人哆哆嗦嗦,到了后半程,却越走越热,全身都汗津津的,很不舒服。
她正埋怨着这可真是一件苦差时,小羊的前蹄陷入深雪里,一时拔不出来,急得咩咩直叫。
“知道你冷,且等着。”
只道是天气太冷,就连小动物的腿脚都放不利索时,一点萤绿的光忽打从她眼前飘过。
吓得姜糖心头一紧。
这可真是奇景,大冷的天,就连身上自带皮草的山羊都顶受不住,却能见到夏日的萤火虫飞过。而且还不止一只,举目一望,到处都有。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姜糖猜自己已经离迷惑人心的凶手不远了。
随手握住一只尾巴带灯的小虫,任由它们在自己掌中明灭,如烟花一阵一阵有序的绽放,姜糖顺着这些小虫子的指引,渐渐走到了水草丰盛的深处。
是一个用来浇灌水田的石塘,深夜里,水流冲刷过塘边的石块,发出好听的簌簌声响。
溯回而望,幽绿色的山溪在这里坳出一个巨大的旋涡,人工贮水的痕迹早就被时间冲刷得天然天成,反倒成了动植物们的天堂。
水塘边上全是绿油油的菖蒲与芦花,这些长条形的叶片上贴着不少好看的萤火虫。
上游不知何处,此处也不知是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