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地随思

四十无房 司马防 1146 字 2022-10-06

“没事就好,我先挂了。”

电话里能听到周长镜那边有些噪杂,但又听不大清楚具体是什么。电话挂了后,耳朵里依然噪杂,当然了,这其实是外面的雨声。相比较而言,外边这雨声,很规整,也很没人情味。

田晓风很是失落。

他很机械地向前迈着步子,到了门诊大厅,的确,那里和往日相比真的要安静不少。他在中间电扶梯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其实,在这里,周长镜曾经陪过他,那是一个晚上,那时候姐夫还在手术室,姐姐和一家人都在手术室外等着,每个人都惊恐不定。那手术室在住医部的八楼。那时候,他可能是最心定的人,所谓的心定就是,姐夫能救回来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是全家人唯一一个在姐夫进入手术室之前看到他的人,他不再抱希望,唯一的忐忑其实是那小的可怜的侥幸——这侥幸真的小到无法支撑他去安慰家里的其它人,于是,他从逃了出来,逃到这里,而陪着他的,就是周长镜。

那时候,对,就是那个晚上,他看着每一个在这门诊楼大堂里出现的人都觉得他们是幸运的,无法如何,只要不用进后面那幢楼,生命几可无忧。

而周长镜就坐在他旁边,什么也没说。直到他接了个电话,告诉田晓风:“走吧,姐夫出来了。”

然后,他缓缓地吐了几个字,把田晓风心里最后的一丝侥幸杀死:“没救过来,后现的事,需要你,需要我们!”

然后,他几乎是强力把田晓风从椅子上架起来,向外走了两步后,田晓风像触电一样从他的搀扶中弹开,坚强地往前走。

这世上有各种种样的好朋友,但一起经历家人的生死存亡的,都值得好好珍惜,这也是田晓风和周长镜从不言说的默契。

但现在,田晓风警觉到自己这段日子肯定错过了什么,肯定缺席了周长镜的什么事,起码,“一只鸭子”东风路店关门搬迁这样的大事,他竟然不知道,这太荒唐了。

他的荒唐也似乎让周长镜的怪异自然而然:他竟然也没跟自己提过一个字,哪怕现在,也并不是像以前那样,欢迎自己马上在身边出现。

这是成人世界经常重演的沮丧:不被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