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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偃旗息鼓,转眼暴雨如注,舞姬们拖着大哥的腿,竟这么肆无忌惮地闯出门去,她们将大哥的尸身暴露在雨下,他却不知道她们要将大哥拖去哪里,也许是带回去给他们的主人复命。

此前也曾听闻李朝皇子荒诞,却不想,已是残暴至此。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这不过,他的梦从开始就满是悲凉。

又是一声巨雷,陡然劈下,将景欢自回忆中斩回,他望着面前的牌位,忽有一种极深的罪孽感。

“大哥,不知不觉你已故去十二年了。”这十二年,于景欢来说每一秒都是苟且偷生。

“我却一直未曾给你上柱香过。”他叹道。

大哥是父亲最器重的嫡子,但这个为他骄傲的嫡子的死法实在不光彩,那几个皇子在长安勋贵面前大肆抹黑大哥的名声,说他是纵欲死在自己送去的舞姬的床上。

他记得他们那丑恶的面容,谈论起大哥时眼神极其轻蔑:“乡野出来的什么大公子,像是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一次八个,啧啧啧,难怪会死在女人床上。”

景欢在长安待了数月,母亲重病,陛下不得已只能放他回去,毕竟景将军嫡长子如何亡故,大家彼此心知肚明,陛下也是怕自己逼得太过,反倒把人给逼急了。

景欢的自由是以大哥的命换来的。

“大哥,那些害过你的人,你见到了吗?”香烧得快尽了,香炉里灰烬寥寥。

十四岁他重返长安,借故引出那三个皇子,将他们引到长安城郊的梭山上,那时下了好大一场雪,梭山上不白茫茫一片。

景欢悄悄拔出腰侧的刀,手起刀落,便斩掉一个皇子的头颅,血溅了满脸,揩着还是温热的,他笑着看向面前两个惊慌失措的皇子,道:“迟早一样的下场。”原话奉还。

所有人世间的罪孽,便叫风雪洗去吧,倘若掩盖不掉,便是今生罪孽太重。

落得野兽之口腹中,也是报应。

他头也不回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