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去看眼归大侠?”
春风吹来了绵绵的细雨,时序已近清明。
“不必。”归隐眸子一沉,冷冷地应道。她不知道归一啸葬在哪里,也不想知道。青山随处都可埋骨,她心中惦念着归一啸,需要祭拜时候,只需对着青山一拱手,倒上一坛上好的老酒,与清风同祭。晏歌不开口还好,一说话便勾上了无尽的伤心事,自以为平和的心境在刹那间便被搅乱。哂笑了一声,斜瞥了晏歌一眼,迈着步子就要离开这?处,再寻一个清净地。
“诶哟。”一道隐忍的惊呼传了过来,稍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或许这一切也还是晏歌的伪装罢了。归隐握紧了拳,眼眶瞬间憋得通红。心中有一种撕裂的痛,就像是伤口被浸入到了盐水中,猛然回头,见点点飘落的梨花上沾着鲜红的血。晏歌虚弱的软在了地上,她的手捂住唇,从指缝间,那鲜血还不住流淌。她的内伤加重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只要不动武,便不至于如此的。
晏歌松开了手,她低垂着眼轻轻地笑,一朵带血的笑容。
走?如何能够走得?满是愤愤,伸手抹了抹眼眶,将摔倒在了地上的人抱起,运着轻功就朝着一旁的屋子里?赶去。忘尘阁与浣溪沙的能人可不少,身为七杀之?一的李擎天不止会杀人,他还会救人。他的针可以是绣花针、可以是毒针,当然也可以是救人的金针。一阵淡淡的烟雾在针的表面冒起,李擎天收了掌,一拂袖,那一束针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朝着一边努力掩饰着担忧神色的归隐说道:“在伤势复原前,不要让大……大小姐再动武了,她体内有几种内力交织,原本平衡的状态已经被打破了,稍有不慎就会经脉尽断,轻则成
为一个废人,重则丧了命。”
归隐喃了喃唇,最后一个字都没有说,送李擎天到了门外,她又快速地折回了床榻边。床上躺着的这?个人面色苍白而憔悴,其实在初见的时候,她就能够看出晏歌消瘦了很多,有些?情绪被刻意地压制,如今就似火山爆发般全部都涌了上来,她抹了抹眼睛,可是那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淌,最后索性让它流个痛快。是,她的武功在江湖上是顶尖的,面对着重重的困境她无所畏惧,可是她难道就没有脆弱的时候么?浑身发颤,只觉得自己冷得厉害,那触目心惊的血,她也害怕啊,害怕像抓不住自己父亲一样,又?抓不住晏歌的手。
身后垫了枕头,晏歌强撑着坐起身来,心中有小小的歉疚,她朝着归隐伸了伸手,叹息道:“你哭什么啊。”在哭泣的何止是归隐一个人呢?在触摸到那双温暖的、熟悉的手时候,一股久违的熨帖之?感传遍全身,她的泪水也淌下了苍白的脸颊。横亘在她们面前的那道深坎似乎在这瞬间消失不见。
“你为什么要练忘情心经?步入忘情境?你很想忘了我?”握紧了晏歌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真实的情绪已经被泪水冲刷出,恼怒、心疼、害怕与相思,重重情绪交杂,她问出了最想知道的。晏歌的情绪太淡了,就算自己独享她的那份温柔还是不能够带来安全感,患得患失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这?辈子都不想再去体验。光是十指交握还不够,仿佛唯有紧紧相拥、肌肤相贴,才能够感受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