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利安安静地等着诸葛松岳的答案,可等这位大少爷喝完热茶,却听他语气轻松地说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和往年一样,来这里与大家坐坐,围着炭炉聚一聚。大家为诸葛家劳作了一年,要是年底家里都没个人来这里看看大家,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就为了这个?”
“是啊,毕竟老前辈你看,我今天陪着图那德爷爷逛街,这一下午都抽不开身。之后家里又有惯例的年会,所以这才赶在半夜来了。”
见诸葛松岳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且眉宇间丝毫没有作伪的神色。
塞利安就不由的揉起了眉心,他点着自家大少爷,教训道:“大少爷!松岳!你说你身为三御家之一的嫡长子。这大半夜的,从旧城区跑来绿茵侧城,而且身边居然还不带半个随从?你是真以为自己是斗气大成的高手是不是?这万一要是出了事该怎办?”
这位老绅士一副教训晚辈的口气,可诸葛松岳只是点了点头,既不反驳也不发怒,反而和和气气地解释道:“老前辈言重了,这王都的治安一直很好,而且我虽然顶着一个嫡长子的身份,但其实家里还真没把我放在太重要的位置上。诸葛家的事自有三弟管着,我也就是偶尔能派上一些用场。哪有人会刻意开刺杀我一个闲人?”
“……看来你是觉得家里冷落你了?”
“哈哈,老前辈的这个玩笑可不好笑,还是你觉得松岳是那种会在乎这种事的人吗?”
“是了是了,你诸葛松岳一心求道,这些红尘俗世在你大少爷眼里只怕是半点也无,是我这老家伙会错意行了吧?”
“不敢当不敢当,老前辈是家里的头等客卿,便是各位长老也不敢怠慢你,我怎敢责怪老前辈呢?”
见诸葛松岳竟然大笑了起来,塞利安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话要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那或许还有矫饰虚伪的可能,可这位大少爷的脾气塞利安却是最清楚的,那真是叫一个无欲无求、视富贵如浮云,平生只求问道长生,随遇而安四个字用在他身上那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一点也正是塞利安欣赏诸葛松岳的地方,所谓志趣相投,这位大少爷这份淡泊的心性正好合了他的胃口。所以他才会将这个客卿的身份一直当到了现在,无形中他已经诸葛松岳当成了自己
的晚辈,若要问这位历经数次生死的大宗师在诸葛家中最看好谁,那答案既不是被誉为人中龙凤的诸葛惕若,也不是被称为是家中异端的诸葛巽,而是这位文不成武不就的大少爷。
多少年来侵淫道学,仅仅以一介无修为之身就达到第五武境的精神境界,在整个露德兰乃至整个大陆都是极为罕见的例子。
只可惜,诸葛家武风不盛,诸位子嗣中罕有学武之人。否则,眼下王都最年轻的武学大宗师就不会是苏安卿了。
等到诸葛松岳的身子暖和了过来,两人便向院子那头走去,既然已经来了那自然是要去和那些佃户打招呼的。
两人走过咏衡居的过道,就在这时,塞利安却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停下脚步,在一副画前驻足不前。
诸葛松岳察觉到身后的塞利安没有跟上,自然也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就见老绅士向自己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过去。
他走到那副画前,仔细一看眼前之作不就是自己早些时候画的《白云松岩图》吗?
“大少爷你可知道,今天有人问津你这幅画了?”
“哦?那可真是我的荣幸,我这拙劣之作如何能与周围的那些名家名画相比,若真论起画技来,那岂止是逊色一筹,我将它挂在这里纯属凑数,当初若不是老前辈坚持如此,我是万万不敢献丑的。”
“呵呵,你这就是谦虚了。你这画幅虽然功底不足,但内里却别有洞天,落在一些‘行家’的眼里只怕是价比天高。”
“这么说来,今天那位客人就是那些‘行家’了?”
“正是如此,那位冒险士看着极其一般,实则气机内敛、内息澎湃,若我没猜错定是一位【藏实返虚】的高手。”
“听老前辈这么说,我倒是更好奇了,这位客人既然能看出我这幅画内有乾坤,却为何不买下?莫非是老前辈开价开得高了?”
“区区10枚金币也算得上是高价?”
“哈哈,我看老前辈是窝在咏衡居里太久了。10枚金币不算少了,王都的百姓们大部分都不曾出得起这个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