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棋力胜我十倍,可是心不定啊。”温艳阳笑着喝了口茶,随后望了望远处被光芒照彻的湖,又抬头看了看变得一片通明的天,皱眉幽幽叹了口气,仰靠在石椅上。
孔希言是孙女嫁与唐玄,而温艳阳则是女儿嫁与唐玄,两相比较,高下立判。虽然胜了,可温艳阳还是不好意思志得意满,只能矜持的谦虚着。
咚的一声,孔希言将棋子丢在棋盘上,表示认输。
眼光亦四下里望着。
可天上通明,光如白昼;湖水幽幽早已看不出本来的清澈,就连湖畔木屋以及对面温道人的根根见肉十分漂亮的黑胡子,都因强光染上了一层霜白色。
“你说他······”孔希言无处着落的目光,又回到温艳阳的脸上,可话说半句,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对唐玄,他既把他当成了朋友,也当成了先达,同样的还是孙女婿,基层关系下来,难舍难离,异常亲切。
他想问,他能回来么?几时回?怎么还不回······
千言万语关于回不回的问题却无法出口。温道士虽然将茅山指玄气修至天境,更将故老灭魔、辟邪、弹秽、借力等符咒法门耍的出神入化,可也搞不清楚唐玄到底去了哪,就连他的目的都是隐隐约约不太明白,只是知道,和宇内世界的未来息息相关,和宇内苍生的存续息息相关。
照理说,儒家元气结合了玄道修炼法,自己修炼到如此境界,不该如此心浮气躁才是,更何况已经是二百多岁的人了,就算外表依旧如同壮年,可也不至于像小伙子那般沉不住气吧?
“庄先生都搞不懂的事情,我哪能搞得明白,”温艳阳笑着给孔希言满上茶杯,“不过我信庄先生,他们也信。”
放下茶壶,温艳阳语气低沉而坚定,先是指了指虚空花园的方向,随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天穹笼罩着的光明。
“唉,急死个人!”孔希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随后一想,那个整天微微笑的小子,好像没有让人失望过,即便他的诸多事迹不见经传。
“其实我呀,这心跳的比您还厉害!”温艳阳俯身从下往上望着孔希言的面孔,拍着老爷子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心口,皱着脸苦笑着。
“感情你小子你装的,不行,再来一局!”孔希言大手一挥,也笑了起来。
湖畔闲坐无聊低语的公冶山长,房天敌,夏海情,尚云龙被笑声吵嚷,莫名其妙的转头望着。同时被孔希言笑声吸引的还有远处的龙呈均、楚君侯、陈元迟、五行五个人还有原十二元辰宗的老兄弟们。
唯独一人没被打扰,那就是在湖心虚空处,挥汗如雨的操弄着江湖枪的安宇轩。
这个鹅黄的僧衣,大红的袈裟,满脑袋戒疤却戒不掉家人、亲情的花和尚,纵横虚空,人如蛟龙,枪如电,抢影如山,枪风尖锐的破风声直欲撕裂虚空一样,雪亮的枪尖堆叠虚空,更加淡泊宁静的湖水刺得千疮百孔,一时竟难以复原。
和唐玄相识以来,他从未停止过自责,更想不明白大家都是人,他怎么就破碎虚空去找寻世界真谛了,而自己怎么就只能在这里豪横,耍着强身健体的四绝枪。
宇内在共同体制的推广下,在唐玄的威慑下,在无数道德监察使的协同下,在陌离与盈冲的推动下,早已无战事,这四绝枪就算加上个神字,可不是强身健体是什么?
难道拯救世界,拯救生命么?他么的,都让那小子做了。
哪怕当个助手也行啊!
一声咆哮,安公子枪式更急,如夜空流星雨,更像是一种不爽自己的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