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意义

大宇之上 燕鐹无声 2166 字 2024-01-03

而在这个时候,更不乏一些存在想不明白未来就拿过去反复说事儿或者精深研究,抑或是指点出一些高深的理论来······是不是知道了过去便有了未来?是不是研究透彻了过往,便会增加一点点生命永恒的可能性?

这可能又是一个见仁见智的论题,无法去下一个非对即错的定论。

······

桃源星以星为城,四方有门,巨大而敞开的门。而周围的城墙存在,更类似是符合生命大多数的审美而存在,在这个时代并不具有什么现实意义,但看起来真的很巍峨,很壮观。

如今,唐玄便站在东方观海门旁的城墙上,黑衫猎猎,而他正一眼不眨的盯着下面的这样一副场景:一个一身黄色衣衫的老者,慢慢挥动着一把木杆绑着硬木纸条的扫帚,延着观海门向东,一路清扫着地面上的灰尘与落叶。

越过丘陵,翻过荒漠,直达深蓝水域的边缘处,这才驻足望着大海,拄着扫帚拐杖,如释重负的喘息着。

喘息一会儿之后,他便心满意足的扛着扫帚往回走,哪怕一路上见到尘沙与落叶也绝不停留,直到回到观海门前,这才缓缓放下扫帚,摆正姿势,再次向深蓝方向清扫而去。

如此周而复始,遥遥几万里,每一轮次的清扫都要花上漫长时间。

他扫着,唐玄望着。

他不知道唐玄在望着他,而唐玄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如果单纯以工作论,黄衫老人在带有自清洁功能的道路上做清扫的事儿本身没有任何意义,而时间的全部几乎都花在清扫上面,这花出去的时间恐怕也并没有什么价值。

而就工作效率而言,他的效率也并不高,回来的时候更是空车而行,只是慢慢的行走,这似乎又是在浪费了时间。

假设他的工作就是清扫这条漫长的万里长路的话,那么往返都要清扫岂不是效率更高?

相信在一个生命恨不得掰成几半用的迷乱社会形态下,在物竞天择,兽性当道,各种鸡汤泛滥,追逐利益这一唯一的共同信仰的时候,这个老人的所作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且效率低下而必须要受到斥责和诟病的浪费时间的行为。

即使这时间是他自己的。

在那个时候,时间又成了一般等价物,是用来交换生存资料和社会地位,也可用来激发旁众想象力而存在并发生作用的的。它无形存在却有共同度量标准,生命相同,但在时间价值上却强行分出了高下贵贱,以决定占据资源的多寡。

意义成了价值的代名词,有价值、有好处就有意义,否则便是毫无意义沦为被抨击的笑料。

在这样的前提下,大多数存在的眼神是惶恐和瑟缩的,躲躲闪闪的在有限的时间里承受了无限的暴击之后,放下身前事就成了解脱。

因此,各种想象中的幸福与解脱,各种编造、杜撰出来的传说与超越甚嚣尘上,迷惑心智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唐玄眼中,黄衫老人去的背影是挺直的,有种坚韧、坚持的美,目的单纯到了极点,简单的清扫,为了清洁,不需要给任何人看,更无需任何存在的赞赏,只是自己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儿,也无需引申什么,仅此而已。

黄衫老人归来时候,眼神是明亮而满足的,没有怀疑更没有盲目的自信,怀疑使得不确信膨胀又滋生惶恐不安,而盲目的自信却又产生不可理喻的幻觉,幻想中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以至于在生命的大群体中不压迫些什么就心里失衡。这两种情绪在他的眼神中都没有体现出来,只有倾心做完一件事儿之后的那种快乐和满足。

而他花费了的那些时间,做着纪元之前微不足道甚至全无意义的小事儿,这一切前面冠之以永恒来说,那么这种快乐的情绪一定会持续下去。

珍贵的已经不足道哉,花费的是漫长无尽的存在岁月中,微不足道的点点浪花,乃至于挥霍不尽。

能够让生命快乐的,不仅仅是共同、协同,还有永恒!

无需强说幸福,无需幻想快乐,无需勉强闲适,无需假想超脱。

永恒是共同快乐的基础,共同是生命平等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