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晒得火辣辣的太阳越过另一个山头,天一瞬间就阴沉了,湖水的颜色又变得深沉起来。
“算了。小情,我们回家吧。”
晚上施君又帮妹妹去招待所提行李,折腾回来时疲倦不堪,谢情给她烧了热水,施君洗后就早早睡了。
照顾奶奶、哄谢义睡觉、再检查后院成了她每晚的必修任务,现在整个家的其余人都在沉睡,只有她往来地做着必须履行的义务。
她为了节约电一直都是摸黑干活,这里月亮很亮,夜里视物也不难。起初她会害怕,后来反而享受黑夜。
只有这时候是独属于她的时间,可以暂时不担忧奶奶的病痛、不担心弟弟入学后的费用。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月光下吹风,直到她觉得够了,再起身回屋。
她忍不住会想起今天下午和施君玩水的场景,她很少有玩伴,曾经最亲密的一个朋友年长她三岁,前年已经出嫁到另一座山里去了,从那以后就再没人陪她戏水。
弟弟是个旱鸭子,谢情用整个夏天都没教会他游泳。
所以她格外珍视有人相伴游玩的时间。谢情突然很想施君,脑海里反复出现她们并肩一起走的场景。她在这个夜里好想和施君说话,说什么都行,但是施君睡了。
她也打算睡了。打了一桶水,在屋后兜头淋下冲去浮汗,就进屋休息。
夜里狭小的房间闷热十足,开了窗户也没有一丝风。她把被子踢了,很快陷入梦境。
梦里的出现了黑裙女人的背影,谢情认得黑裙,于是她知道这个背影属于施君。她感觉自己对施君毫无防备,有天然的亲切。
但村长近
似破风箱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回荡,告诉她危险,在她耳旁低语:不会有任何人无因无果地关怀她。他呼唤着严福的名字,这声音像冷风贴近她露出的皮肤,引得一阵战栗。
她转身就逃,奔逃途中她回头发现施君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一只一人高的八腿的黑蜘蛛在后面追赶。
她精疲力竭,最后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水蛇将她与黑蜘蛛紧紧捆扎在一处,水蛇冰冷的鳞片刮蹭她的皮肤,就在她以为要被水蛇吞食脏器时,黑蜘蛛带她摆脱了。她躲在八足蜘蛛的阴影下,那枯草朽木一样的细足笼罩着她,脆弱但却是她求之不得的呵护……
“你说姐是不是醒了?她好像在说话,但叫她又不醒,是不是在装睡?”
施君凑上前去看,谢情的脸埋在薄被和胳膊深处,嘴嗫嚅着在说什么,小腿偶尔痉挛一阵。
“是在梦魇吗?”
她轻轻戳了戳谢情的脸,弟弟看到后就嬉笑着去捏谢情鼻子。
捏了几秒,谢情就挣扎着爬起来。她心悸得厉害,心像鼓面一样被重锤过。一下子浑身无力,只能虚弱地靠着墙。
“你做噩梦了吗?”施君问。
“我能听见你们的声音,但我醒不过来。”
谢义在一旁唔唔怪叫,起哄姐姐被鬼压床了。
“你被凉被缠住了,缠这么紧谁都会做噩梦。”
施君拍了拍她的后背,但谢情只忙着问,“现在几点了?天这么亮。”
“9点了,我也起晚了。”
“我还没喂猪。”谢情急忙忙下床穿鞋。
“我都喂好了哦!”,谢义跑到姐姐怀里,等着表扬,“我有听姐姐话早起床。”
谢情更焦急地翻看他的小手,“你用刀去割草、剁草料了?有没有被划伤手?”
检查了手,除了脏,没别的问题。
“我用剪刀,我才不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