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一个实习生小姑娘被公司小渣男甩了的故事。”王艾米顿了顿,握方向盘的间隙又看了一眼唐川,“喂,你觉得,世界上什么样的渣男最可怕?”
这话题微妙,加上王艾米的神情异样,唐川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下意识就往车子前后座位探了探,害怕藏着什么凶器,又警惕瞟了前后车辆几眼,担心她一个情绪崩溃来一招危险驾驶——因为爱情而歇斯底里的女人,他不是没有遇见过。
而此刻的王艾米却难得冷静。见他不语,反而面露提防,扯了扯嘴角,干脆自个儿总结起来:“我觉得吧。渣男按照级别,可以粗浅分为三类。最低级的渣男,是那种为了渣而渣。自身条件不怎么样,加上内心自卑性格极端,嫌付费的 ua 群太贵,抠抠搜搜在咸鱼上买盗版教程,宁愿花大把时间刻苦钻研包装话术、速推技巧,也不愿意多减肥多洗澡。将油腻视为魅力,女人作为战利品,靠伤害他人增加自信。”
唐川一脸不置可否。
王艾米接着说,“而稍高级一些的渣男,是不由自主地渣。条件不错,诱惑太多,心里迷茫也不知道自己要些什么,于是干脆告诉自己——不如都要。当然,这样的渣男普遍年纪不会太大。纵横花丛几年,耗空了身子就差不多玩腻,最后找一个知心女孩搞大肚子,挂着浪子回头的美名安心做柴米油盐的奶爸。”
唐川抬了抬眉毛,咳了声,几分不自在看向窗外。
“但这还不是渣男的终极形态。”王艾米继续,声音琅琅,“最高级的渣男,是前一种渣男的变体。哪怕流连花丛却至死都是少年,身子没耗空,反而靠多年活塞运动磨砺出了一身钢精铁骨,在同龄的渣男偃旗息鼓的同时,他却越战越勇,别人浪子回头,他破茧成渣——从渣而不自知,变成了我渣故我在。不仅要让姑娘爱自己,更要让姑娘恨自己,最好让姑娘们又爱又恨,做她们心头永世不忘的那颗被白月光照耀的朱砂痣。你骂他,他躺平任嘲;你打他,他逼你住手;你哭着说我恨你,他却会擦干你的眼泪,安慰一声:‘宝宝不哭’;而你若深情挽留一句我爱你,他只会叹一口气告诉你:忘了我吧,我不值得。啧啧,这种渣男,打不死锤不烂,质量上佳生命力顽强,堪比渣中小强。唐川,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最可怕的?”
唐川没答。有些如坐针毡。半天憋出一句:“呃…你这样说,是不是有些刻薄?”
“写小说嘛。”王艾米耸了耸肩,转动方向盘:“总要遇见形形色色的人。观察他们,再总结他们。”
王艾米要去的地方距离唐川的公司不远,拥堵几段、油门几下就到了目的地。王艾米在周遭弯弯绕绕找到了车位,利落熄了火,却在唐川打算开门时,“咯哒”一声锁了车门。
渣男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一脸平静却掩盖眼底波澜的王艾米:“行吧。你问我答。十个问题。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一个就够了。”王艾米凉凉看他一眼,手臂搭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唐川淡淡将目光从那双被霓虹灯照着雪白的胳膊上移开。耳边听王艾米深吸一口气,然后连珠炮发问:“念念不忘的前女友是骗我的?拉着我私奔到上海是因为你那两天恰好休假?我拉黑你之后你就迅速找了女朋友,在嘟嘟姐那里碰到我是偶然,于是一通瞎扯,骗一个算一个?”
唐川好笑,“你这是一个问题还是三个问题?”
王艾米只望着他,眼神里写着“傻逼才会在这个时候调情”,他收到信号,举双手做投降状,一脸老实:“我都认。”
又想到什么,他干脆补充罪状:“我确实对你撒了不少谎。就连上次在车里那次,也是故意的。你灌醉了我、偷袭了我,我想找回场子,一时没能把持住。当然,如果你事后不断给我发消息、缠着我,以我过往经验,大概率只会接着玩消失。现在你知道了,我就是这种人。我呢,就是你们女人口中当仁不让的渣男,渣到没救那种。我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