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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周灵也当然是为了正事。地点约在楼下咖啡馆。

嘟嘟姐新剪了头发,不染不烫,单纯的黑端直,安分守己挂在耳后,是今年最流行的初恋头。用她的话说,这样看起来清爽些。也就是显年轻——但嘟嘟姐忌讳一切刻意让自己显得年轻的说辞,在她看来,只有不年轻的人,才希望自己显得年轻。而只可惜,她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却都在试图让自己显得年轻。

和年下男孩恋爱本身是一种压力。嘟嘟姐找周灵也,也正是因为这份压力,旁敲侧击打听陈情的过去:问他情史、探他家世,顺带说出了自己的盘算——她知道陈情一直想跟着自己做生意,而她向来做事公私分明,对陈情喜欢是喜欢,但一切问题涉及到钱,都得重新考虑。和恋人合伙麻烦太多,钱和感情,她都舍不得有一点点损伤。

“你现在不就和何文叙一起搞直播开夫妻店嘛,影响你们感情么?” 嘟嘟姐咬着吸管瞄她,翘着二郎腿,拖鞋在脚上悬了一半,半落不落。像是夏日雨后伞下最后一滴水珠。

周灵也抬了抬眉毛,“情侣合伙这种事情,必须要分工明确,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才有意义。要么一个人下命令,一个人执行,这样不至于闹矛盾。可要是两个人都想下命令,而命令又彼此冲突,那就没法合作了。我和何文叙,恰好是前一种。你们俩呢?”

嘟嘟姐睁大眼睛,顿了顿,“我们啊…其实…还没有那么熟悉…”

从 crh 开始的恋爱,总得经历那么一段过度包装,再去包装的阶段。一开始,彼此都执着在对方面前展示最完美的自己,对象宛如自己的神,看着他的笑容都自惭形秽。两个人一周见面三次,五星级酒店开房,哪怕睡完觉也不过夜,嘟嘟姐甚至不敢在他面前素颜,连上厕所都得在马桶里先铺一层纸,唯恐对方听见不雅动静。甚至为了体现男女平权,两个人外出吃饭都各自买单,小心计算着互相礼物价格,保持总价一致——不沾对象一针一线。

“过得超小心的。” 嘟嘟姐吐了舌头,“第一次和这种有钱小奶狗恋爱,比伺候爸爸还累…”说完这话瞟了一眼周灵也,轻描淡写一句:“但是他对我说他家的事情比较少,他们家真有钱对不对?”

周灵也愣了愣,回避对方的眼色:“唔,是吧。我不太了解,我和师弟没有很熟悉。”

嘟嘟姐慢悠悠噢了一声,又听周灵也说,做生意的事情现在还是太早,可以先等两个人熟悉些了再确定要不要一起,在这个磨合的过程中,不烦先试探试探彼此对一些事情的底线与态度。

“是了,还是你懂。宝贝好棒!”

这话说完,嘟嘟姐嫩白手臂伸长了招呼服务员来结账,两个人消费 121 元,付款的时候却手机出了故障,见她的画指甲摆弄半天无果,周灵也干脆抢着付了。

嘟嘟姐顺势收起手机对周灵也眨眼:“哎呀真不好意思,下次来给你打折哦!不过你说你,最近多久没来了,罚你请我嘻嘻!”

正午后的太阳微晒,空调凉风习习吹到脸上,嘟嘟姐的驾驶座周遭装饰繁杂,清一色的 hello kitty 图案,后视镜下挂着泰国请回来的招财神仙,固定手机的地方还添了一个车载香薰与迷你加湿器,一起打开的瞬间,车里云香雾绕。

回程时候接到陈情电话,男孩刻意压着嗓子,带一点粉饰的低沉磁性开口:“宝,晚上要不要见一面?”

嘟嘟姐脸上是不由自主泛起的笑,听到他的声音心要化掉,正要答应,想到什么,语气遗憾:“不过,今天身体不太方便。”

热恋的最大乐趣本在于床榻之间,只可惜嘟嘟姐最近又悄悄联系朋友去做了特殊紧致项目——美其名曰“重返十八岁”,代价是要禁耕一周,还差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