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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怔了怔,似没听懂,像是看了一眼联系人备注,疑惑语气,念了句:“……灵、灵也?”

这声还未清醒的叫唤,是海王难得人畜无害的样子,周灵也咳了声,不耐烦:“快他妈给我滚下来!我在你楼下。”

“……楼下?”海王似乎这才清醒了,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衣物的摩擦声,伴随一声不怀好意的试探:“哟,被何文叙甩了吗?”

“……”周灵也直接挂了电话。

万初尧是在五分钟后到达佛里达的,t 恤短裤外披了鸦青色睡袍,松垮垮系了腰带,大半夜却戴着黑超墨镜,酒吧通宵营业,好在这会儿客人不多,经理似乎认得他,两个人默契打了个手势,周灵也皱着眉头看着来人,像是把酒吧当做秀场。

“怎么了?大半夜找我?火急火燎的。”他将墨镜推上头顶,露出一双略显困倦的眼睛,轻声抱怨:“前几天通宵直播,今天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又被你吵醒。上辈子欠你的。”

周灵也心底冷笑,说你真能装,也不戳穿,只笑着问问,“你没想到我会来找你?”

“还真没有。”万初尧摇头,想到什么又冒出一句,“喂,你不会真被他甩啦?”

她的胳膊肘支着吧台,托着脑袋望他,望了半晌,总算把火气吞咽,端出老狐狸姿态,慢悠悠点点头:“唔,还真是。”眯了眯眼:“我想通了,还是觉得你挺好的。”

万初尧却笑了,招呼服务员要来一杯日威,睡袍里露出的一截长长脚踝,一边脚踩着吧台高脚椅,另一边脚支着地:“我不信。”他认真看向周灵也,“你身上的味道变了。”

每个女人的身上有独特的味道。懂她们的男人方可闻香识女人,闭着眼睛嗅出她们的气息——期待爱情的女人、沉醉爱情的女人、被爱情折磨到遍体鳞伤的女人、拒绝爱情的女人……她们都拥有着截然不同的气息。

这话有点意思,周灵也好笑:“那你说说,现在的我,是什么味道?”

“爱情的酸臭味。”万初尧抿了一口酒,似有几分嫌弃,“以前我们是一类人,现在才发现,不是了。” 他顿了顿,看周灵也不以为然表情,忽然问:“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喝酒的时候,讨论过什么是爱情?那时候你说,爱情是工具,代表着需求、满足和享用。我很开心,引为知己,与你碰杯。”

万初尧似乎对于周灵也的来意毫不知情,倒是不慌不忙和她谈起了往事。几分疑惑浮上心头,但她决定不说穿——这种时候攻心为上,一旦表现得烦躁,就陷入被动。顺着万初尧的话头,倒真的想起他们第一次来酒吧的那个晚上:

渣男渣女用生物学、用心理学,把爱情敞开了解读。把爱情说成多巴胺与肾上腺素以及血清素的飙升,说成内心自我认知与审视无休止的过程。爱情不神秘,也不美好,相反,因为热血上头而做出的一切傻事都显得愚蠢。

“理性人眼中的爱情,是把它当做一个可以规划的项目,而好的项目,应当保证互惠与自我利益的坚持,一旦带来负面的情绪:痛苦、难过甚至奉献,那么这种感情就应该被放弃。”她记得她曾如此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