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发完呆的少年撑着拐杖站起来,拿着骨匕,夹抱着兔子,头顶粉色花环,又往自己部落的方向走去。
柳扶修调整好自己的花环,顶着一头花,心情颇好地跟在少年身后。
路上感觉有些饿,看见草丛里冒出一串红彤彤的浆果,便上前尝了一口。
结果那浆果竟然是辣椒,辣得柳扶修一上午舌头都吐在外面。
不过介于辣椒是很好的调味料,所以他还是摘了一些塞在花环里,顶在头上。一会儿如果烤兔肉,兴许用得到。
一人一蛇走了一上午,中午太阳高悬的时候,他们来到部落附近。
崩睿躲在树后,在没有人的时候去河边喝了水,简单洗掉了身上的泥和血渍。
柳扶修也去河边喝了点水,低头的时候还不忘用尾巴扶住头上内容丰富的花环。
崩睿看着他,不自觉就笑了一声。
柳扶修抬头,动动尾巴在地上画了个笑脸给他。
崩睿指指自己的花环和腿上的一腿花:“你为什么像个人一样?你一点也不像条蛇。我没见过会编这种东西的蛇。”
柳扶修:“嘶~”
像人也是没办法的,不过我只是条会编东西的普通的蛇。
“你是不是听得懂我说什么?”崩睿看着面前眼睛圆溜溜的翠青蛇,忍不不住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柳扶修抬起尾巴,用尾巴尖指指他的眼睛,又指指自己的眼睛,然后点点头。
崩睿突然就开窍了:“你是说我和你对视,你就能听懂我吗?”
面前的小蛇又点头,幅度很大,生怕他看不懂。
“真的能听懂啊,也是毕竟……”
后半句话柳扶修没有听清。有人拖着脚步走来,柳扶修察觉到地面传来的震动被分去了注意力。
他望过去,看不清是谁。白天尤其是这种大中午,他眼神儿不太好,所以他用尾巴拍着崩睿的腿提醒他。
崩睿止住了话头,抬头望来人。
大约是那团花的功劳,来人走得很近才认出河边的是谁,惊异道:“崩睿?你不是……”
“刀叔。”崩睿撑着拐杖起身,对来人垂下头,“刀叔,我逃走了。我为什么回来,我想你也知道。我现在想问你,山崩之神不存在你相信吗?”
刀叔:“……”
崩睿观察着他的神态,随后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果然你也不相信父亲。”
“我……崩睿你听我说。”被叫做刀叔的人带着疤痕的脸出慢了踌躇,“你不要学你父亲……你父亲就是这样才害死了自己。还给……还给部落带来了灾难……”
“灾难不是父亲带来的!”崩睿大声吼了出来,手死死捏紧了骨匕。那眼中满是仇恨。
他甚至不在乎部落的巫要拿自己作为祭品,他知道那都是谁的阴谋。他只是不能忍受,连对自己最好的刀叔,一直拥护父亲的刀叔竟然在心里其实也是质疑父亲的。
刀叔的脸上露出了愧疚:“对不起孩子。虽然我很想相信酋长的话,但是山崩之神分明就惩罚了他,惩罚了部落。神巫的话没有错,为了整个部落着想,你应该为父亲赎罪。可你现在却逃了……”
“那你是要我回去送死吗刀叔?”
崩睿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
刀叔没点头也没摇头,他眼中逐渐积累着痛苦。他看着这个他带着长大教过无数战斗技巧的孩子,怎么也说不出一个肯定的字眼。
最终他说:“你……离开部落吧。远远的走掉,我当做没有见过你。”
刀叔转过身,放下水桶打水。
他每天都会在执勤轮岗的固定时间在这个地方打水。他知道,崩睿出现在这里就是专门来找他的。
可他帮不了他,也不能帮他。
崩睿深深地看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