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佳偶天成,羡煞旁人。
更别提这将军是孔武俊俏,夫人是国色天香。两人这几日形影不离又过分亲昵的样子,不但不扎眼,还成为了将士们艰苦日子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仿佛看着都能忘了,明日就要断粮困守的最终境地。
有叶将军与夫人在,一切都会有办法。
漠北的深夜尤为沉重,万里寂静无风,唯有几声惨淡鸦鸣低低掠过。
烛火微明,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摇曳生辉,映照着两个人模糊相叠的身影。
叶昭有些僵硬地任由惜音解去她身上短衫,然后是贴身亵衣。惜音的纤长指尖像是带了冰鉴的丝丝寒气一般,掀开衣襟时不小心触到叶昭胸口,叶昭便跟着嘶了一口气,一把捂住了惜音的手,神态竟然有两分扭捏。
“我...我自己来。”
“晚了,你第一次的药就是我帮你上的。”
惜音自然知道叶昭还在顾忌什么,也不说破,而是浅淡笑过。干脆利索脱去了叶昭贴身亵衣,又一层层掀开叶昭胸下纱布,露出折腾了叶昭好几日的创口,仔细换药。
“惜音,你怎得手法如此稳,就好像太
医局往军中派来的医学生一样。”叶昭歪着脑袋,丝毫不关心自己伤势,反倒盯起了惜音开始打趣。
“稳?阿昭还真会说笑,别动。”
惜音白了叶昭一眼,手上却止不住些微颤抖。她永远也不想叶昭知道,第一次看见她重伤昏迷神志不清时,她的手抖得跟筛子一样拿不起药粉;看见她创伤入骨呼吸微弱时,她的视线又是如何被泪水模糊看不清阿叶容颜。碰到叶昭未干涸的血迹,她的呼吸都快要窒过去,好怕一眨眼,就看不见阿昭了。
而今这个粗人都把她换过药这回事给忘了,真是没心没肺。
惜音将烛台放近叶昭身边,好借光挨近了认真去瞧叶昭的疮口。先是用干净纱巾蘸些香辛散一点点洗去疮毒,晾了一会儿,又辅以生肌散贴伤口周边上。她十指柔柔时不时地掠过叶昭敏感的腰腹,一心系在为叶昭疗伤上,没有心思去想其他。
“惜音,你怎么什么都会?不像我,除了练武打仗,就是个粗人。”
叶昭目光灼灼只盯着柳惜音,惜音认真的样子极为好看,像是整个漠北最璀璨的星河都落到了她的肩上,随着她举手投足而温柔倾洒。她帮叶昭将新的纱布又一圈圈阖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卷起绣品画幅一般舒适惬意。
“可阿昭的练武打仗,能驱除蛮金,报仇雪恨,也能守卫边关,摧坚殪敌。是惜音见过最有用的人。”
“有用么?我以为,做什么都没有用了...我若早些从军参战,早些为父分忧,是不是就不会...”
“阿昭...”
她倾身上前,止住了叶昭言语。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阿昭,你已经尽你所能,无愧于心,惜音,只想陪着阿昭,不想阿昭一人承受风凄雨打。”
无论如何,惜音都不会让叶昭再说下去了。八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夜晚,雍关城破,蛮金屠城,夺取了叶昭可以信赖的一切,她的父母兄长,她的少年疯魔。以鲜血和牺牲,磨砺出如今这个隐忍负重,深明大义的阿昭。
惜音知道,没人比她更能感同身受。如果可以,她多希望把叶昭的沉痛也全数承担过来,让叶昭只要少年意气头角峥嵘就好。
但她不能,她只能
站在阿昭身后,以自己柔弱的惦念,微不足道的一封封信,粗陋缝制的一件件冬衣,一家一户筹措起来的军粮,传递到叶昭手上,想象着哪怕能舒缓一下阿昭紧皱的眉头,她空荡荡心底也有了依托。
所以她在得知阿昭女子身份的那一刻,鲜少怨恨,更多想到的却是阿昭多年来的忍声吞恨,孤独落寞,鬓角青霜谁拂去?深夜无人掌孤灯。
她尝过了孤独苦楚,不想阿昭也是如此。倘若阿昭需要有人并肩,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她也是独身一人,不想被阿昭丢下阿。
叶昭望着眼前想入神思的惜音,她一手搭在自己肩上,另一手温热掌心紧着她敏感的腹肌贴着,惹她轻痒不断,自己倒浑然不觉,不禁有些好笑。
起身挽了这柔软身子下来,隔着惜音轻薄的单衣相拥,甚至感受得到惜音有些紧张的情愫泛起。她也不管,只是一个劲拥紧了惜音,让她可以完全的放松下来,静静感受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就对不起惜音,更不知道以后如何。但她已经明白,不管出于亲情愧疚或是心弦触动,她都已经爱上柳惜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