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没有下雨。可幻觉里,她的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哗啦啦地冲刷着老实海棠纹玻璃窗,将整个世界颠倒、模糊。
一整晚,他都在做同一件事。盛鲸觉得自己就像一条溺水的金鱼。
音乐剧首演结束后,休整一周就要开始密集演出。正式演出一定会有细节上的调整、磨合,不可能一直不去彩排。
清寒潮湿的早晨。薄雾弥漫,枝叶窸窣。
天才蒙蒙亮,盛鲸刚起来,靳言立刻惊醒:“去哪儿?”
“剧院。”没有笑容,没有回头,甚至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靳言靠在床头,滑动打火机齿轮,燃起一根烟,“那我送你去。”
“不。”
靳言打量吸着烟打量她。
她在穿衣,洁白的肌肤上有他留下的青紫痕迹,就好像一只只振翅欲飞的蝴蝶。那条藕丝布做的绣花裙上,也绣着一只粉色的蛱蝶。
这是缅甸茵莱湖手工布,工艺本源自古中国。
古人取“荷花香里藕丝风”、“藕丝香且柔”之雅意,掰断莲蓬、荷花及荷叶的茎部抽丝纺线,历经一年,满湖红莲才能织成细密轻盈、芳香飘逸的荷丝织锦。
因其“藕断丝连”的寓意,靳言更喜欢它另一个名字,藕丝布。他希望,他俩也要如此,折断茎秆连着丝。
苏轼回文诗《菩萨蛮》里写过:柳庭风静人眠昼,昼眠人静风庭柳。香汗薄衫凉,凉衫薄汗香。手红冰碗藕,藕碗冰红手。郎笑藕丝长,长丝藕笑郎。
她就是来度他苦厄的菩萨,披清甜芳香的莲袍。
靳言伸手拉过她,指尖轻触那群轻薄妩媚的蝴蝶——这是他爱她的证明,也是她属于他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