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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于腊月二十四日,东宫半隐秘的自玄缺北门出,名为巡查实则到了右卫城便直接住下了。这几日又军情如火,东宫早就表明态度不参与军情议事。故而,直到现在为止还没人发现东宫消失不见的事。

玄缺左卫。

鞑子毫无准备般,头一日夜袭右卫城,第二日突袭左卫城,这么一通乱打毫无章法,似乎只是单纯的试探行为。第三日果然换了地方,原本提心吊胆的冯秋月终于放下了心。他自冯将军处领命,负责护卫东宫左右,这一连六日,简直是寝食难安。

自二十四日以来,东宫吩咐守城将士编做三班,人不卸甲马不下鞍,警醒防备。除夕夜自然也不例外,此时正是第二班换班的时辰。

城墙之上,士兵负剑提灯巡逻。苏少师持灯笼走在前,他神态似是不安,眉头深蹙可见其忧心忡忡。东宫看在眼里,照例问:“苏将军,各城门值守均多少人?”

苏少师恭声一一回答,简洁又清晰,甚至连值守百夫长的姓名,身家军籍都一一道明,堪称了若指掌。

东宫神色淡淡说:“听闻你祖籍是上京人士?”

苏少师眼中翻涌出一股痛苦的神色,他竭力压制,单膝跪下颤声说:“殿下容禀,卑职本是流放罪臣家眷后永光九年,承蒙圣人德音赦之,由罪奴转军籍,至今已是十七年了。”

东宫垂目看他,眼中似有悲悯:“圣人之德有如日月昌明,苏将军家有高堂,下有妻儿,一思一行当谨慎。”

苏少师深深拜服:“下臣谨记在心。”

冯秋月正欲上前回话,却见苏少师步伐不稳踉跄着走下城楼。他心中暗忖难道苏将军挨了申饬?他上前偷眼去瞧,见东宫神态平常,一身轻甲加身,他低眼回禀:“您吩咐的事都安排下去了,军中伙食照旧例增添了鱼羊等。”

眼瞧月亮升的更高,银色的光辉遍洒大地,东宫身上的银甲反射淡淡的月光,他放眼看向远方,似是自言自语:“今夜大汗王造访何方?”

冯秋月掐着指头数:“按着之前的态势,应该是突袭右卫吧。”他话音未落,就听一阵匆忙脚步声逃命似的赶来,那传令兵跪在地上:“报!西门有敌来袭,东门有敌来袭!”

冯秋月不可置信:“不会,伊智逐兵马未动,怎么会?”他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犯傻了。他们身后赤河之前还有将近三万的兵马,那是五族联盟的人。

可之前他们围而不攻,看样子是冲着范阳去的谁知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难道说今日正是鞑子发动攻城的日子?

不远处马蹄奔腾声震动天地,万千火把汇成一片明亮的火海,伊智逐也领兵趁夜攻城。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