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阿婆的邻居,一张嘴一撇,似乎不屑江小朵的所作所为。有意思的是,她这个邻居,也未见送点什么吃的喝的给阿婆,由此可见,人跟人,还真不一样。
“这个小朵啊,年纪轻轻,心思蛮多的,一张嘴能说会道。你们没看,前些日子,她三言两语就把张红旗说通了,没找他跟人睡觉的嫂子算账啊。”
“行了,都别在这里说风凉话了,看把你们能的,一个个有本事说人家江小朵目的心重,给阿婆送吃送喝,也没见你们一个二个送点什么给阿婆啊。人家小朵,小小年纪,挑起了家里的担子,虽说家里穷,但我看啊,这孩子心眼不坏,不像你们说的那样。要不,人家能劝住张红旗,不然该出人命了;人家能救金锁,她自己的小命不要啦。你们啦,一张嘴积点德吧,有那功夫说人家小朵,还不如回家好好反思一哈子自己。”
说这些公道话的,是上次江小朵去借钱的牛爹爹,可见,牛爹爹为人还是很公道的。
牛爹爹一番话,算是堵住了众人口舌,一时之间,围观的人群暂时平静下来。
“我看啦,张家婆这摊尸也不能一直这么摊着,得想办法给她买口棺材,再过两天下葬了入土为安。人死了,不能入土,死也不能瞑目啊。”
牛爹爹又提出一个建议,村里人沉默不语。
早年间的农村,村里老人死了,一般要放在家里摊尸三四天,等死了的人之魂灵慢慢从阳间还魂到阴间,家里人呢,讲孝心的,就安排人轮流在尸体前守灵,同时安排丧事。
有的人家呢,发现老人病了,就提前叫人打好棺材,或者买好棺材,等人死了,装入棺材里。
有的人家里,老人死得急,没准备棺材的,就拆下中堂门板,把尸体放到门板上。而且,只能拆中堂门板,不能拆房门,或者大门,不然,会很不吉利,死者幽魂会围绕屋门或者房门,游走不散的。
阿婆儿子不孝,根本没人为她准备棺材,经牛爹爹建议,村里人沉默一会之后,矛头开始对准阿婆不孝的两个儿子。
“阿婆两个儿子不是在这儿吗?让他们去准备棺材,还有丧事啊。阿婆在世的时候,这几个兔崽子不讲孝心也就罢了,现在人死了,对死人不闻不问,倒抢起镯子来了。”
“就是,这事啊,我看得去把村支书叫来,让村支书主持公道,看这两个混小子办不办。”
“谁去请村支书?”
“我去吧,我跑得快。”
一个20岁出头的年轻后生,自告奋勇去请村支书。
张家婆大儿子、二儿子还有两人的媳妇,被村里人围着,像看猴子一样指指点点,几个人就算脸皮再厚,毕竟自己的亲老娘刚死,还躺在门板上,也还是有些害臊,脸皮由红转猪肝色,又由猪肝色转白,显得惊慌失措、惴惴不安。
过了10来分钟,村支书被请来了,发现张家婆躺在门板上,村里人围着,阿婆几个儿子媳妇无所作为,勃然大怒:“你们啦,你们啦,说你们什么好呢?村里的脸,都让你们俩兄弟丢尽了。自己的亲娘死了,不操办后事,让老人早点安魂,却在这里争来斗去。去,赶紧去买棺材去,再有,后事得赶紧办起来。”
大儿媳妇事到临头,还在斤斤计较,“老太婆生了四个儿子,又不是只有这两个,就算要办丧事,也该四个儿子一起出力,凭啥就我们这两兄弟出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