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子,还是侍女,该如何辨析?啊?”
众人起哄,挤眉弄眼,拖声懒调,抚掌唱喏。
“就这样辨析……”
裴煊仰头一口饮下盏中酒,张臂捞人,偏头递唇,猝不及防,就把口中一口醇酒渡了过来,堵唇抵舌,竟迫着夜长欢情急无奈之下,只得将那口酒给吞了下腹。
众人竟拍手叫好,哄笑声更甚。
夜长欢顿时面
若桃花,耳根潮红,有被醇酒呛的,也有被这当众亲昵羞的,还有被裴煊那意想不到的孟浪给吓的。
“就这么不情愿做我娘子吗?别紧张,开心点,我终将还你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我见你皱眉,心都紧了。”裴煊却用指腹拭掉她嘴角酒渍,再侧头在她耳边低语。
夜长欢心中一凛,原来,她之忧心,裴煊都摸得到,百般花样,是想她能宽心,展眉。
众人见那交头接耳,不知具体所言,只见柔情蜜意,遂再次哄笑开来。
宴饮席间,酒为媒,色为引,来些此等无伤大雅的调戏,才更热闹。
于是,裴煊当众一吻,众人一番七荤八素的调笑,便越发热闹起来。
从觥筹交错,大快朵颐,到唾沫横飞,高谈阔论,再到捞拳挽袖,手舞足蹈。
末了,分案而食的宴席,就变成了围拢而戏。众人或立或坐,或蹲或跪,围拢到裴煊与夜长欢所坐的案席边上来,撤了杯盏,摆了盅骰。摸袖口的,解腰袋子的,回头招呼外边甲板上随行跟班进来送银锭子的,那架势,是要……赌钱!
夜长欢看得瞪大了眼,美目流光,在裴煊和那群越发豪放的宾客之间,滴溜来回转着看。
正经严肃的裴相爷,居然在南湖画舫上聚众赌博!
往昔,她倒是有这个爱好,可是,曾以为裴煊不屑,而暗自收敛。
裴煊见她一脸惊诧,却丝毫不以为然,只把银袋子往她手中一塞,再抓过她的手往案上一引,示意她来。
加之众人吆喝着,说些称赞她伉俪同心的调笑话,又催促问她,买大还是买小。
夜长欢也就不再拘束,当下拉起广袖,露一节莹白皓腕出来,抓一把银锞子在手,开始下注。
她学这些市井把戏,向来都快。盅骰牌九都玩得转,听音辨数也略通一二,所以,向来是赢多于输的。
牛刀小试,果然还使得。押了几手,都押对了,那大红袍金鱼袋的“宰相”做庄家,吆喝着将银子往她面前送。
众人跟着又嚷又叫,拍案的,抚掌的,皆赞她手气好,贤内助,旺夫相,富贵命,仙子貌,福禄厚……越说越远,把她往天上吹,海里夸。总之,见她赢钱,似乎比她还开心。
被
这么盛情的恭维夸赞着,又被这么欢脱的气氛感染着,还被不停地推到面前的银子闪亮着,换着谁,都会很开心。
夜长欢也很开心,眉眼染笑,嘴角春风,去看裴煊。
裴煊只管坐在席上,张臂把她拥着,抱个宝贝疙瘩一般,努努嘴,怂恿她继续。
于是,又继续。
不多时功夫,就把这大群人赢得双手空空,剩几个铜钱扣得叮当响。众人又一副大眼瞪小眼,不信邪想翻身的模状,一番咋咋呼呼的拍案顿足,豁出去了,把手上的翡翠扳指,腰间的精炼大刀,身上的云锦补丁,带上的金镶玉饰,统统押来,又齐齐输给了她。
夜长欢看着面前一大堆赢来的财物,还有这群豪客们捶胸扼腕,痛不欲生的夸张样,渐渐看出些端倪来。
眼前这些人,看起来大大咧咧,大手大脚,其实贼精贼鬼;看起来是卯着劲地与她赌钱,其实说不定,打心眼里不甚在意钱财得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