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驸马

裴煊拎着一篮子青梅回来时,夜长欢已经在廊下坐着等候多时。

见着那夕阳光辉下,清隽郎君跨步进院门,入花庭,她赶紧提裙飞步,扑进庭中,也顾不得周遭奴仆围观,一头钻进裴煊胸怀里,抱着他就开哭。

“怎么了?”裴煊被她冲得一个踉跄,赶紧稳住身形,轻笑问她。

“没什么。”她心生感动。

一日之间,他弃了如山的身份,放下姿态来就她。两人之间,一下子没了那些繁文缛节的阻隔,便恍若初见,亦如隔世重逢。

“陛下来过了?”裴煊抬手顺着她的背,又问她。

“嗯。”夜长欢点头。敢情那少年天子来,极尽口舌演义一番,也是听这舅舅的差遣。

“别哭,啊,以后,我没得俸禄可领了,还得你养我……”裴煊嘴角微漾,一边抬手来给她抹泪,一边竟带些懒懒娇气,求……包养。

“好。”夜长欢又被他逗得扑哧一声笑,遂重重地点头应承。

心中亦跟着微笑,裴家世袭公爵,百年积累,丢一个区区官位,哪用得着她来养。不过,他这副欣欣然上赶着要吃她软饭的模样,她好喜欢。

怕也是为了她的自尊,特意寻些由头来,让她来做主担当,好体味到自己的重要性。裴煊的这层细致心思,她心领了。

“那进屋吧,我饿了。”裴煊扶着她转个身,便拥着她往屋子里走,又顺手把手中竹篮递给边上的哑奴,“去把梅子洗了,先让夫人尝一尝,酸不酸。”

哑奴赶忙上前来,接了青梅拿去洗。

“别叫我夫人,听着好别扭。”夜长欢在裴煊怀里拧着腰身,嘤咛抗议到。见着裴煊心情不错,很有些无官一身轻的洒脱,她那作妖的心,亦跟着有些蠢蠢欲动。

“那叫什么?”裴煊反问她。

“……”夜长欢面带笑意,尚在思忖,裴煊手臂一紧,将她勾得更紧些,转头看了看廊下的丫头们,低声抢着说来:“别拿那些浪荡的来勾我,这白日黄天的,我唤不出。”

“……”夜长欢怔了怔。不是她浪荡,是他想歪了好不好。当下笑得更盛,娇娇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只是觉得,

这不还没成夫人吗?”

“过几日就行婚仪,也不差这几日,孩儿都快生了,还想抵赖不成?”

裴煊亦笑她别扭得紧,不觉戏言教训着,拉她进屋坐下,凑头来听他孩儿的动静,等哑奴把洗净的青梅送进来,他又非要喂她吃,见她吃得点头称赞,似乎唇齿含香的模样,就心痒地牵过她的手,把她已咬下一半的一颗青梅,放自己口中尝一口,当即酸得皱眉烂脸。

逗得夜长欢一脸得色。腹中有孕的人,口味之怪,心思之敏,那可不是能按常理相待的。

几颗酸得掉牙的青梅,可以是生津解馋的美食佳肴,几句顺口而来的戏言,亦可以是滋润心田的甜味蜜意。

锦屏画堂,与你闲坐,流光从容,琐碎可亲。仿佛置身于一融融蜜罐,安宁,静好,心甜,身暖。

此后的一段时日,夜长欢都是这种感觉。

天子阿姐,身份尊贵,身家万贯,众仆伺候,锦衣玉食,诸事无忧。最重要的是,良人在侧,无微不至。

裴煊果然是以尚皇家公主之礼,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