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他这是……在借刀杀人啊。
借王太后的刀,杀李缙的人。只是这种做法,着实是有些狂妄的、同归于尽的意味了。
“想清楚了?”李徵淡淡道。
谢 将茶盏放回桌上,收回手揣进衣袖里:“想清楚了,只是有些遗憾,没能更早与应寒兄相识。”
李徵轻笑一声,但那笑意未达眼底。却听谢 冷不丁问道:“你是怎么把李郁的脑袋弄成那副模样的?”
“……”李徵愣了一下,“你要问的就是这个?”
“好奇。”谢 双手撑着下颚,蹙眉道,“我不喜欢李郁看我时的眼神,思忖着找个机会也照着他脑袋来一下。”
李徵望着他,缓缓浅笑开来。
这一回,谢 才终于从他这副面孔里探查到了点真心实意的笑意,忍不住也跟着弯眉一笑。
“我趁他睡着的时候,拿起他平日最爱的古董,照着头砸下去的。”李徵说,“他们都觉得,我是因为在门下省受到李郁当众羞辱,一怒之下才做出冲动的事。”
谢 心领神会,接话道:“其实是因为你很早就看他不顺眼,这次不过是顺势而为?”
李徵仔仔细细地瞧了谢 一眼:“怪得很,我们明明才第一次见面,我就好像已经有点喜欢你了。”
谢 不动如山,辅一张嘴,半句话音还未吐出,忽见李徵脸色一变。
他快步走向谢 ,一把将人推到墙角,用自己高大的身形挡住身后的全貌,继而反手抄起桌上的茶盏,以一种极其刁钻的力道投掷了出去。
“啪”的一下,茶盏摔得粉碎,窗外有一个人影被砸得“哎哟”一声。
李徵冷斥出声:“谁在那鬼鬼祟祟?”
“是我,是我,徵少爷。”
让谢 意外的是,窗外站着的是方才带领他们去见李郁的那位领事。他被淋了一身的茶水,额头上泛着红,不知是被砸的还是被烫的,歪歪扭扭地扶着墙。
李徵瞬间变了脸,露出一个任谁看了都想一拳挥上去的嘲讽神色:“老头儿不是不让人接近这间屋子?你过来,是不怕他的家法,还是不怕我身上的晦气?”
领事连连摆手:“徵少爷莫要置气,我是瞧着天色将雨,想看看徵少爷需不需要添些炭。”
闻言谢 看向屋内角落里积灰的火炉,嗤笑出声,结果被李徵横了一眼。
这领事几乎都要把“听墙角”三个字纹在脸上了,也不知是哪一家的眼线,装都舍不得装一下。正此时,天边恰时响起一声闷雷,紧接着劈下一道蜿蜒的闪电,将这间院落照得犹如正午白昼。
“你看,再不走小心雷劈你头上。”李徵道,“像我这种劫煞命格,虽在关禁闭,但若是想害一个人,还是害得了的。”
领事的脸色顿时五颜六色起来,想必听过不少类似的话,也见识过命数的利害。他状似巡视般地逡巡了片刻,最后才不甘地离去。
而屋内,那桌上茶盏中最后一抹热气也终于消失殆尽。离得近了,李徵身上的血腥味愈发浓重,谢 从他微张的领口看见一条手指粗的血痕,蜿蜒地向深处蔓延。
“要下雨了,你该走了。”
李徵松开谢 ,顺手将他敞开的衣领拉拢起来,但谢 仍靠着墙站立不动。
那血是他自己的。
鼻尖被血腥味缠绕,让谢 回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
“他在监视你?”
李徵微微勾唇,不回答是,也不回答否。
谢 继续道:“还是说,你身上有他……或者他背后的人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