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向来风风火火的,此时却难得地想慢点。
夜里,门前,梨花树下,烤架里的碳火噼噼啪啪地冒着星星。托盘里的土豆和牛肉煎得微焦发黄。
明月爱清冷,也爱这样志趣相投的热闹。
薛维不知和小凡说了什么,小凡立刻就变了脸色。石头也变了脸色。
薛维走后,明月才知道,原来要来这建度假村的是薛维他家。
可是,度假村迟迟没动工。从那晚的烧烤过后,小凡和薛维就再没联系过。
村子里有人来找小凡,要他打电话问问。小凡可以看出,他们是很期待度假村的。可是,青山书院怎么办?他的园子怎么办?
电话拨通了,薛维接得很利索,他说:“我原先以为你会举双手赞成。但你不想的话,我会说服我爸撤销那个项目。”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小凡一时百感交集。如果要建度假村的是别人,他的青山是否能保存?他到底是倚仗了他们之间的情谊。
不知不觉又迎来了一个春天。
坡上那户人家的孩子拿着一瓶芍药兴奋地冲下来喊:“老师!老师!”
老师们搁下手里的棋子,纷纷过来
,只见他手中花瓶里有一枝淡蓝色的花,小凡目光里满是疑惑和惊喜,拿过花瓶问:“陈岩,怎么有蓝色的?”
“我前两天把蓝色彩笔芯丢到花瓶里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陈岩的眼睛像是被光点亮了一样,这一个重大发现给与了他莫大的启发。
“我也要试试去。”小凡说着,拉起明月就往书院的方向走,芍药像少女睡着时的脸,粉粉的,没有一朵是蓝色的。他剪了好几支未开的回来,分别插在不同的花瓶里,明月拿来水彩笔,扭下笔芯,黄色的、蓝色的,一个一个丢进了瓶中。
肖泉将这件事情记录了下来,他脑海中萌生了一个想法。
第二天的园艺课上,孩子们带了画本和笔来到花园里,有人画树、有人画草、有人画花……有人画得逼真,有人画得抽象;没人去管他们画得是否标准,他们只需要将画本保存好,并标好日期。
孩子们起初画得很开心,但因为连续三周都画同一种植物,开始觉得无聊了。丢了画笔之后就这里摸摸,那里闻闻,渐渐地,又发现,其实,树上的花落了,有青青的小果子鼓了起来;草也变了颜色,倒在土上的茎生出了白白的须根;上周还绿着杆子的百合,这周就已枯黄了……
如此两个月之后,孩子们带着八幅不尽相同的画来到阅览室,肖泉和小凡引导他们查《花经》等植物书籍,孩子们需要借助这些资料在自己的画旁标注该植物所属门类、生长习性、相关诗词等等……有孩子问:“为什么无尽夏有的是粉色,有的是蓝色?”于是,肖泉和小凡又利用醋和小苏打来带他们测验土壤的ph值……
这种在自然中探索、求真的态度便如一粒细小的种子,在不经意间被春风吹进了孩子们的心田。
这世间有太多的人活得浑浑噩噩,活得太过自我。而“知其来处,明其去处”的科学求真精神,还剩多少?
水瓶里的薄荷生了根,小乐把薄荷抽出来量了一下,说:“爸爸,最长的根是8.5厘米。8天就长这么长的根,好厉害哦!我们把它种到土里呀!”
“好。种窗台上好吗?”肖泉严肃的脸在小乐面前总是温和的。
“咦?瓶里的水好香!可以当香水吗?送给婆婆。”小乐欢笑的脸迎向朝阳,无拘无束的样子,最最暖心。
肖泉希望,一年之后,能将孩子们的植物图谱整理成册,摆在了阅览室的书架上。
他想起了《麦田的守望者》结尾处霍顿的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