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啧!好大的官威和排场啊,简直吓死人了!……”鼎香楼的大堂角落,发出一声感叹。
“怕是大将军本人都没他这么张狂吧?听说曹大将军平素待人还算和气
,怎的手下竟如此骄狂?”
循着声音,吴不晓望了大堂角落一眼。方才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形容洒脱的蓝袍男子,和一个穿着白衣的十岁的青年。
遂折扇在手中一敲,好心提醒道,“两位兄弟,听口音,不是本地人氏吧?朝里曹马相争,曹党一派出尽风头。邓尚书可是曹党新贵红人,风头正劲,一般人哪敢惹啊。”
“曹马相争?”
“是啊!如今谁人不知,朝里两派相斗,曹大将军的左右亲信哪个不是京中红人?再瞧瞧太傅党,个个儿蔫了吧叽的,都晾在一边儿凉快呢……”
“尤其太傅那二儿子司马昭最惨。你说这京里三品以上官员,哪家子孙不是子承父业,在朝内高官厚禄?就算是自请出京,也至少当个一州刺使吧。他可好,当了个什么典农,在郊野带着一批流民,带头儿种地呢。”看他们议论热烈,另有一人插话道。
“干得再卖力有何用,不如有个好爹!谁让他不姓曹呢?”有人掷地有声!
一句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哎,说起来也是世态炎凉啊,司马懿南征北战了一辈子,交了兵权啥都不是。自从当了太傅,已被架空几年了,除了偶尔出去收拾烂摊子卖命打仗,啥好事都轮不着他。听说年老体衰又多病,大约熬不过两年了……”
“这司马家……也没那么差吧?”座中一人出声疑道,“就拿尚书台说,听说尚书令不是司马懿的亲兄弟吗,叫司马……什么来着?”
“你说的是司马孚吧。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吴不晓在桌上磕了磕扇子,“我堂兄在尚书台当差,据他说,尚书台那一摊子事儿在朝中最是奇特!那司马孚虽然坐着尚书令的位子,却从不管闲事,随手下几个尚书怎么折腾。这么一来,尚书台真正掌权的反倒是几个尚书,有什么事,几个尚书都干脆直接禀奏曹大将军了事……”
“看情形,这司马懿人还没走,茶先凉了。一家子忍辱负重窝囊至此,也真够能忍的……”有位年纪略长的客官摇头道。
“不忍又能怎的?还能反了不成?”
“说白了,手中有兵,腰杆才硬。手里没兵权,有谁真把你当回事?”
“这倒是。”众皆点头。
这年月,三国争雄,刀光剑影不断,笔杆子远不如刀把子有用。看京外那些镇守各方手握重兵的都督们。虽在朝外,却比在朝为官都让人忌惮三分。
“照这么说,岂不是大将军最威风?天下兵马总督,不是要啥有啥!”有人羡慕道。
“听说那大将军印是金子做的,金光闪闪,不知有谁见过没?”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那玩意儿除了曹大将军,谁能见着摸着?你就别做梦了……”
“偌大的京城,莫非都是两党之人么?”那位白衣青年又道。
“自然不是,京里热闹着呢!还有墙头派啥的……”
“墙头派?”
有人鄙夷道,“这派全是些趋炎附势之流,墙头草两边倒呗!最出名的便是那个……”
“是不是蒋济那个马屁精?……”有人挥着筷子,高声插话道。
“对对!就是他!”吴不晓猛一磕扇子。
“咳咳……”角落那位蓝袍男子似是一口酒呛住了。
吴不晓瞥了他一眼,继续侃侃而谈,“这年头儿,会拍马屁才吃得开么!瞧瞧人家蒋太尉,拜将封侯官运亨通,比司马懿混得好多了……”
说话间,酒楼外面响起一阵马蹄声。
“欸?那是不是夏侯将军?”
大街上,约十几人骑马由远至近,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最前面一匹白马上端坐之人面如冠玉,身着银甲,外面罩着件薄薄的青灰色披风。后面紧跟着的是位相貌英武的年轻副将,并十几个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