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美酒

叔侄俩原想在回去之前,在此好好喝顿酒,过过酒瘾。不料,居然破天荒赶上了店家限量供应。

他们叔侄刚落座不久,几位读书人打外进了来,在他们隔壁的一桌落了座。

“兄弟新近刚拜读了夏侯太处的《辨乐论》,精彩高妙之至!”

“原来李兄也读过了?真是巧了,兄弟也才拜读过,还特意誊抄了一份呢。”

《辨乐论》是夏侯玄新近完成之作,他应何晏之邀在太学清谈会上讲过一次之后,有太学生誊抄了一份出去。

不过一月,已传遍京城内外,人人争睹为快。

“这篇论可是有些来头的,文中那位‘阮生’,你们可知是何人?”

“兄台所指,莫不是开封陈留阮氏的阮籍?”

另一人接话道,“正是此人!他的《乐论》我读过,通篇大放厥词!此人据说天赋秉异,八岁即能作文,相当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终日在家无所事事,要么弹琴要么长啸,扰的左右不得清静,可谓狂傲之至……”

“不仅如此,我有个在汴梁做绸缎买卖的表兄,家住在陈留北。据他说,阮籍此人不仅狂傲,还极其好色!经常对着漂亮小娘子垂涎三尺,喝醉了更是放浪形骸无所顾忌,在邻家小娘子家躺着就睡,丝毫不避嫌啊,对于世俗礼法,那是相当蔑视,全然不放在眼里……”

“此等不知礼仪廉耻之徒,竟敢放言说什么‘律吕协则阴阳和,声音适则万物类’,要以礼乐治天下,那不是痴人说梦么?他也配!”

“他狂傲的时日怕是也到头儿了。夏侯大人的《辨

乐论》,其间字字句句,甚至连题目都正是针对《乐论》而来啊……”

“说句公道话,凭心而论,依小弟看,两篇论各有妙处。不过是文字之争罢了。夏侯太初声望极高,是我等太学生众所敬仰之士,虽说是大将军表弟,却是少有的正人君子,从未听说仗势欺人之举,怎会因为一篇文章小题大做?”

几人当中看起来年纪最轻的一位太学生模样者辩解道。

“而且,听说那阮嗣宗似乎是阮瑀之后,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想必其人自有过人之处,不至于如此不堪吧?”他身边同伴也附和道。

“阮瑀?莫非是当年‘邺中七子’的阮瑀?”

“可不是!”

“不会吧?阮元瑜当年可是响当当的文章大家啊,他这儿子是不是冒牌儿的?”

“啊嚏!!!”

我去!什么情况这是?

阮籍刚到京城一个月,统共来了鼎香楼三趟,离奇地发现自己竟已成为此间知名人物,且在世人唇舌上滚了不知多少个来回了!

思及此,阮籍极为郁闷,忍不住仰面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阮咸估计是习惯了二叔的各种惊人之举,若无其事地淡定地擦擦桌子。

“二叔,您一点儿都不担心么?”

阮籍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人云亦云罢了。世间多的是道听途说、听风是雨之辞。有什么好在乎的?”

他大大咧咧地握着酒杯,慢慢品着杯中之酒,微微噙笑。似乎世间万般事,唯这酒香最真。

话说阮籍作《乐论》时,是在前几年,当时他还是一介傻得冒烟儿的白痴书生,

当年他想法特简单,认为礼乐一体,诗书礼乐移风易俗而后可治天下。受当时陈留太守刘劭所作《乐论》十四篇影响,头脑一热,有感而发,跟风写了《乐论》。